的藤野家主,卻在那場宴會後,主動邀請進藤光教導其女棋藝。
藤野涼子的疑惑,在第一次見到進藤光的時候,幾乎是在他出現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就瞭然了。
藤野涼子清晰地記得那一天。瓢潑的雨水煩人得緊,年深日久的宅院,又是臨水的庭院,水汽瀰漫。涼子在這樣一個夏日的午後,一邊百無聊賴地在廊前等候著來人,一邊漫不經心地撥弄著門牙上掛著的風鈴。
然後,他就這麼出現在了她眼前。
從長廊拐角而來的少年,似乎瞬間就讓人置身另一個空間。整個世界的喧囂都遠去了,包括在她體內躁動不止的聲音。他只是站在那裡,就燦爛了整個夏季,也燦爛了她的世界。
一見誤終身,不見終身誤……
她想,她終於明白,‘愛情如花逐流水’。
少年的美貌驚人,如春日繁櫻,在曲水流觴的溪邊,帶著粲然逼人的美麗,又有著明淨如琉璃的靜謐之美。
第一次接觸,涼子就知道為什麼自己古板嚴苛的父親會為自己請來這樣一個身處輿論漩渦的棋士。斂眸問好,肅然而坐,拈棋一笑……出生平民的少年,卻有著世家貴族浸淫一輩子都不一定有的氣質。安靜打譜的樣子,彷彿從遙遠的宮廷中走出的御棋手,穿越一年年的櫻花花開,紅楓葉落……
涼子在那雙清澈悠遠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不是藤野家族的大小姐,不是一個名為藤野涼子的符號,而是她……僅僅是她——涼子。
進藤光來歷成謎,並不是什麼秘密,儘管他的出身清楚得如白紙。沒有人知道他從何而來的一身莫測棋力,也沒有人知道他與出身不符的氣質禮節來自何人。好像不需要做什麼,只要坐在那裡,他就是一幅古卷,寧靜得讓人不自覺斂聲微笑。
漫長的祝禱請神儀式過去,她與她陌生的新郎舉起酒杯。
因只是作為風雅的興趣,他們的圍棋課程尚算輕鬆。但對職業棋手來說,這樣的指導,非但無益與水平的提升,反而可稱浪費時間吧。若是普通棋手,因生活緣故不得不接下指導棋的工作還情有可原,然而她面前金色額髮的少年,卻是無這樣的必要的,單單棋賽的獎金,已經讓他的收入足以躋身棋院前列。
涼子在得知他推掉了與其他人的指導棋工作,單單一直接受了她,心底不是不曾有過歡喜的。
像個普通少女一般,既忐忑不安又隱含著一份小小的小小的酸澀甜蜜——或許他,也是心悅於我的罷。
這樣的念頭,一旦起了,就再也無法壓下。無論怎樣格格不入,怎樣痛苦地存活在世,她總還只是個少女而已,何況在他身邊又是如此的安謐寧和。
霎時間,如3月繁櫻盛開,她開始雀躍地期待著,期待著每週那短短的兩個小時。在這樣的心情下,往日讓她焦躁痛苦的心情,好像也不值一提起來了。
她身上如此莫大的變化,不能不為人察覺,長期伺奉她的侍女忠誠的只是藤野家族而不是藤野涼子。然而,讓她訝異的是,這樣的流言並無使她的父親憤怒,她的母親提出的停止圍棋指導也沒有為父親所接受。
她不苟言笑的父親,並不將此事引為需要重視的問題。他看向她的眼裡,有著讓涼子心驚的瞭然。
母親所做出的反應很直接,也很有效。她開始頻繁地帶她與各家夫人聚會,言談間仿似不經意地提起某某優秀的年輕人。父親對這一切都保持沉默,任由事態發展,只是在母親偶爾過分的舉動時才出手稍稍制止。
流言紛飛。
然而,現在想來,她的父親,是清楚她的那些少女旖旎心思,只是一場夢罷。正如他無所謂地看著母親神經質的折騰。
她的表兄,風流浪蕩,又惡意滿滿的櫻井家大少爺,曾經對她的變化饒有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