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顏良則高踞堂上,閒品美酒,只等著田豐前來。
先前是顏良想收降田豐,所以才禮賢下士,眼下田豐似乎已有歸降之心,這主動權已掌握在顏良的手中,那兩人會面的形勢,自也要變一變。
如今的顏良已不同與往日那般勢力弱小,求賢自是應當,但方法卻得變一變,不能每一次總是自降身階。
因為,此時的顏良,自信已擁有了讓賢良主動來歸的實力。
一刻鐘後,腳步聲響起,一名鬚髮半白的男人,拄著柺杖步入了大堂。
來者,正是田豐。
顏良低頭只顧飲酒。假意不覺有人入內。
田豐緩緩步入大堂中,眼見顏良沒什麼反應,便乾咳了一聲,拱手道:“老朽田豐,見過顏右將軍。”
這一拱手間語氣雖然依然生硬,但這態度卻與先前也大不相同。
顏良心中暗笑,遂抬起頭來。佯作驚訝,“原來是元皓先生來了,還不快將元皓先生請入上座。”
左右將田豐扶著坐於顏良身邊。
顏良淡淡笑道:“聽聞田先生想要見本將。本將忙於公務,無暇抽身,只好請先生前來一敘。先生不會介意吧。”
田豐看了一眼案上,分明只有酒食,哪裡有什麼公務。
以田豐的智慧,自然看出顏良這是擺起了派頭,故意的要召他前來。
只可惜,形勢比人強,大敗劉表,據有襄陽之後,顏良已有這個擺譜的實力。
再一次乾咳,“將軍全據南陽一郡。如今又坐擁半個南郡,三分荊州得其一,勢大如此,軍政大事自是繁忙,能百忙之中抽出空來見田某這把老骨頭。田某已是受寵若驚。”
荊州七郡,最強最富莫過於宛城所在南陽郡,以及襄陽和江陵所在的南郡,如今顏良全據南陽,半奪南郡,說他是三分荊州已得其一也不為過。
田豐的話看似奉承。但其中卻暗含幾分諷刺意味,顏良又豈能聽不出來。
不過,以田豐平素只會嗆人的剛烈性格,能夠說出幾句含有諷意的奉承,已是實屬不易。
顏良略有幾分得意,不禁哈哈大笑。
“顏某所有,不過一個半郡而已,跟袁本初九州之地相比,簡直是滄海一粟,田先生說本將勢大,本將是應該理解成諷刺呢,還是讚揚呢。”
顏良這時卻又自謙起來,但這話中卻藏有幾分試探的意味。
他要試探一下,田豐對於袁紹,究竟還存有幾分忠心。
話音方落,田豐卻冷哼一聲,“曹操未死,天下未定,內中隱患重重,此等形勢下,袁本紹就忙著稱王稱尊,此驕傲自大,目空一切之徒,縱擁九州之地又如何。”…;
一語,道破袁紹的軟脅所在。
這一語,卻讓顏良聽得心中暗自興奮。
以顏良的見識,自也看得出田豐所說之事,而他興奮的卻是在於,田豐竟是公然的抨擊諷刺袁紹驕傲自大,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似從前時,即使田豐對袁紹心懷不滿,但也以忠臣自居,從未曾直白的痛斥袁紹。
現如今,他卻當著顏良的面,直斥袁紹是“驕傲自大,目空一切之徒”,這不僅僅是簡單的痛斥,更是在向世人釋放一種訊號。
田豐,已決計背棄袁紹。
“看來田先生終於看清了袁紹的真面目,既然如此,何不歸於本將麾下,輔佐本將成就一番大業。”
聽出田豐的暗示後,顏良不失時機的丟擲了橄欖枝。
田豐卻苦笑一聲,嘆道:“將軍有雄主之姿,胸襟氣度遠非袁紹可比,只是老朽人也老了,有些事確是力不從心,若為將軍賓幕,略盡些綿薄之力尚可,至於其他嘛,只怕是力不從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