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見皇上如此維護槿妃,眉眼之間更多敵意湧現,說話的口吻也愈發刻薄尖銳,“皇上終究是心疼了,被剪了兩把頭髮而已,又不是已經成了佛家弟子——”
“口是心非的,朕看是皇后才對,在朕面前說一套做一套的,也是皇后。”皇上看著皇后的臉,面孔上沒有任何感情,長年來的對峙,早已讓夫妻之情變得清淡如水。“皇后你以為整個皇宮裡,就只有你的耳目?你跟槿妃說的話,朕回宮的時候,就聽說了。”
皇后聞到此處,陡然間口鼻之間吸入一股寒氣,呼吸都幾乎不再暢通了。她試圖讓槿妃對皇上懷恨在心,才會變成第二個朱雨亭,不,或許比朱雨亭的下場更加悽慘。她依舊維繫著一貫的平靜,淡淡睇著天子,輕聲問道。“本宮說的,難道不是實話?”
“朕跟那淑雅的事,不容許任何人造謠,哪怕是皇后你,也不行。”皇上一拍桌案,滿面怒氣,頓時整個大殿的下人,都不敢抬頭,屏息凝神,生怕皇上龍顏大怒之下,讓眾人遭殃。皇上沒有半分讓步,華而不實的女人他見了不少,像槿妃這般可以忍耐不平之事卻又不失去本性的,卻寥寥無幾。
“皇后最害怕的,不過是更年輕更漂亮的女人坐在高位上,當年對沈熙也是一分不讓,如今沈熙落馬了,就事事針對槿妃,朕不會在縱容你了。後宮有後宮的規矩,身為一國之母如此刻薄狠心,難當眾人的表率,讓朕顏面盡失。”
皇后此刻的寒心,源源不斷覆上自己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當年那淑雅都沒有讓天子說出狠話,如今的槿妃,卻讓皇上判若兩人,在人前都不惜痛斥她的做法。“皇上,臣妾只是為皇上著想,為後宮著想,臣妾的所作所為,居然讓皇上不顧夫妻情分,說出這般讓人難堪的話來。”
“皇后,你心底狹隘,不顧是非,苛待后妃,朕不止罰你禁足一月,罰俸半年,這半年內的後宮權力,都不得干涉。反正你身子也不好,就當是休養,別再插手後宮之事了,朕自有主張。”
皇上說完這一句,便無情轉身,對皇后下的處罰,是歷年來最重的一回。
“莊妃性情是好,但辦事優柔寡斷,以和為貴難道能壓得住其他妃嬪?”皇后不屑一顧,後宮的權杖,向來只有她才握的住,莊妃那等的老好人,根本沒有這般的才能智慧。
“以和為貴,正是皇后你欠缺的。”皇上聞言,眼底的顏色,更加漠然。“朕的侍衛跟那個縱火之人交過手,說是一個左撇子的矮小奴才,人已經找到了,正在你的下人之中,雖然名不見經傳,但的確生來便是左撇子。”
皇后突地身子緊繃,疾步走到皇上的面前,這件事越來越複雜,更無法說清。“臣妾不懂皇上在說什麼,服侍臣妾的下人那麼多,能有幾個是知根知底,臣妾哪裡管得了他是左撇子還是右撇子——”
“朕不想把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那個奴才已經被趕出宮了。朕也真心希望皇后可以省點心了,如你所言,你么弟孫隴的事,朕會秉公辦理,免得天下百姓有異議,說孫家橫行霸道。”
皇后再度抬起眉眼的時候,皇上已經被下人簇擁著走出了景福宮,她面色一白再白,心中歇斯底里的哀號,彷彿體內的血液都被一瞬間抽空一般摧枯拉朽。
這回,她的兄弟難逃牢獄之災,而她若再用人緣關係去疏通,也是無果,皇上將此事盯得很緊,不容有半點疏漏。
她懷疑暗中算計的人,便是槿妃,可惜哪怕是絞了槿妃所有頭髮,她也不見得會交待一切。
而皇上,到了不惑之年的時候,被一個女人迷得神魂顛倒,已經忘了到底誰才是一國之母,誰才是唯一有資格坐在他身邊的女人。
……
“若不是遇到錢公公,我真是擔心極了,主子。”
瓊音等待宮女將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