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知道,原來整個天下,沒有她,居然會像是一座空城。
……
“穆瑾寧,來來來——”笑聲隨著他穩健的腳步,傳到穆瑾寧的耳畔,她正在翻閱書冊,前兩日佑爵生怕她在北國百無聊賴,派人送了一些北國詩冊,北國文人寫的詩詞,磅礴有力,瀟灑豪放,而大聖王朝的稍顯內斂,細水長流,兩者相比,別有韻味。
她放下手中的書冊,淡淡抬起眉眼來,看來經過兩日的休息,佑爵已經恢復了元氣,他的嗓音滿是笑意,狹長的眼眸宛若彎月,好不自然地拉過穆瑾寧的手,另一手藏在身後:“本殿送你一樣好東西。”
“是風箏麼?”穆瑾寧的眼中有笑,佑爵微微怔了怔,彷彿不無驚詫。
“你這是火眼金睛嗎?”
穆瑾寧的笑容愈發燦爛,指了指佑爵的身後,他的行為舉止宛若稚嫩的孩童,低聲提醒。
“魚尾都露出來了。”
佑爵聞言,彷彿也覺得自己可笑,連聲低笑,這才將她的手鬆開。
“這是殿下親手做的嗎?”
穆瑾寧親著笑意,見佑爵將風箏取出來,放在她的眼下,低聲詢問。
那正是一隻金黃色金魚形狀的紙風箏,圓鼓鼓的眼泡,橙色的條紋,偌大的宛若楓葉的魚尾,雖稱不上格外精緻絕美,卻也栩栩如生。
“在燕國的時候,身邊的侍從每幾個月,就會給我找一樁好玩的事做,放風箏,鬥蛐蛐,沉迷女色,玩物喪志,這便是燕國人看本殿的觀點。”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穆瑾寧卻笑意漸漸崩落,不難想象,成為一個質子要想在燕國皇族的挑剔眼光之下存活,讀書會被當成是處心積慮,練武會被當做是野心壯志,他剩下的一條路,便是臥薪嚐膽,讓世人都以為他浪蕩不羈,貪玩好色,是一個付不起的劉阿斗。
忍辱負重,正是佑爵那十年來品嚐的,更別提當下他那麼年輕,心智卻已經過分成熟,或許別的孩子真心貪玩的時候,他卻只是將貪玩當成一個矇蔽世人雙眼的幌子而已。
“沉迷風箏的時候,五六天就能做一個風箏出來,侍從在漫山遍野跟著我跑,人人都覺得我開心極了,唯獨我心中清楚,並沒有那麼歡愉。”他說著這一番話的時候,唇角依舊有上揚微笑的弧度,神色自如,只是卻輕易讓穆瑾寧覺得口鼻掠過淡淡的苦澀。
“秋高氣爽的天氣,我們出去放風箏吧。”他見穆瑾寧的眼底有一抹複雜的神色閃逝而過,佑爵的臉色更好,沒有一絲抑鬱的神采。他將整個金魚風箏放入穆瑾寧的雙手之中,彷彿將格外看重的東西交給了她,壓低嗓音,沉聲道。
“把一切不如意,一切不快,全部拋之腦後。”
她的心中,暖流緩緩淌過去,安撫了她微涼的血脈,她嫣然一笑,點頭應允。
或許許多人的心中,都有一塊腐爛的過去,那曾經讓他們唯唯諾諾,惆悵徘徊,不夠堅決不夠灑脫,所謂兩難,是否也只是自己強加上的難題呢?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佑爵領著她親自出宮,北國的西面有一座並不巍峨的丘陵,如今正是深秋了,滿山的紅葉宛若浩瀚大海,看得人心神盪漾。除了不遠不近有兩三個侍衛跟隨,再無旁人觀望,她也不再拘束,來到北國已經整整十天了,雖然並不難捱,但她確實也是數著日子再過。
風箏隨風飄揚,白線在穆瑾寧的手中游走,她仰望著蒼穹,秋日陽光灑落她一身,暖和了她的眉目,溫暖了她的眼神,她彎著唇角,笑靨婉約之中,卻又可見幾分期盼的希冀和雀躍。
佑爵在一旁觀望,不難揣摩,若是穆瑾寧不曾經歷那些事,他遇到的穆瑾寧,才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這樣的年紀,本該是天真單純,就像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