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頑皮淘氣貪玩的時候,但他分得清時機,或許這便是上蒼賜予他的良好秉性。對於一個男人而言,隱忍和專注,或許比與生俱來的聰穎,更有分量。
“我還想寫孃親的名字,只是師傅說,孃親的名字很難寫,讓我以後再學……。”楊念低聲呢喃,彷彿覺得剛才寫的不滿意,又重新寫了一遍,也不知是方才一路走來端著比他腦袋還大的裝有飯菜的漆盤太過沉重,他的額頭已經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這般說著,眉頭不曾舒展開來,小小的人兒也學會了跟大人一般嘆氣。
秦昊堯聽著楊唸的話,笑而不語。穆槿寧三個字,比劃太多,對於三歲的孩子而言,的確是一門太難的功課。彷彿是跟她的人生一樣,太過複雜,太艱難了。
楊念寫完了自己的名字,看秦昊堯不曾阻止,又自顧自寫起了這兩日剛學的字,都是一些簡單的字型,看他越來越輕鬆自如,應該是在家練習了許久。
秦昊堯清楚他的時間很寶貴,有源源不斷的事等待他處理判斷,但就這麼端著茶杯,凝視著楊念這個男娃在寫一些歪歪扭扭毫無關聯的字。
茶杯在秦昊堯的手掌,緩緩轉動,他的眼神愈發深沉,俊長身子微微側著,黑眸落在楊唸的手上,他看著楊念寫字的時候,不小心將墨汁抹上白嫩嫩的小臉,宛若打破硯石的笨貓兒一般無所察覺。
那雙常年宛若被寒冰封存的黑眸,許久沒有半分情緒,卻在面對楊唸的時候,漸漸有了波動,彷彿春日暖陽照在冰川上,融化了一條細流,漸漸淌過,無聲無息。
匪夷所思。
他居然花費了整整半天的時間,看著楊念練字,直到楊念寫累了,又換成秦昊堯翻閱文書,楊念則坐在軟榻上,一言不發地看著,宛若小小的守護者。
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鮮少交談,見秦昊堯專注做事,哪怕有些困了,楊念也始終端端正正坐著,不敢成為秦昊堯的麻煩。
楊念隱隱約約覺得這位王爺很忙碌,格外忙碌,哪怕想破了他的腦袋,也不知秦昊堯到底是何等樣的人物。但他清楚的是,自從孃親離開之後,這位王爺就更忙了,忙的沒有半點功夫。
秦昊堯將桌上的文冊翻了一遍,再度抬起頭來,窗外已經是一片夜色,他默默望向軟榻的方向,楊念已經斜斜趴在上面,粉嫩嫩的唇微啟,晶瑩的口水宛若龍涎掛在嘴邊,睡得正相。
眼波一閃,他默不作聲,舉高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幾口,便低聲道。
“趙嬤嬤,在外面吧。”
趙嬤嬤隨即推門而入,她恭恭敬敬行了個跪禮,視線落在軟榻之上的男童身上,心領神會,便走過去,想要抱著念兒離開。
秦昊堯卻突然改變了心意。
他,並不若以前那麼厭惡楊念。
他的心軟,彷彿也是毫無緣由的,秦昊堯清楚,楊念觸動自己的,並非只有穆槿寧的關係,方才,就這一個下午,他看著楊念,彷彿多多少少看到幼年的他自己,身為皇子,他刻苦專注的模樣,幾乎如出一轍。
眼神透露著淡漠,但話鋒明顯平靜下來,不若這一個月內宮中人見到的秦昊堯,比以前更冷酷,更無情。
“外面天都黑了,讓楊念明早再出宮,你先出去。”
趙嬤嬤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精於世故,滴水不漏,當了幾十年的奴才,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周到地又問了一句。“奴婢過半個時辰再將晚膳準備好,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慢著。”秦昊堯突地抬起俊臉,他直直鎖住趙嬤嬤的身子,滿目肅殺:“趙嬤嬤,當年穆槿寧跟她的婢女一道進入官府,都是由你教導的吧。”
聞言,趙嬤嬤不無詫異,以前秦王已經詢問過崇寧郡主在官府的生活,她也將所有知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