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邊,她會走入絕境,無法寬恕別人,更無法寬恕自己。
他起身,面無表情地坐在她的床邊,伸出手掌,觸碰她面頰上那一道一寸長的傷疤,方才在雨中看的並不真切,正因為出現在嬌嫩面容上,更加讓人無法忽略。
他無法揣測猜想,到底是何等的利器,才劃破了她的皮肉,讓她的臉頰鮮血淋漓,當下的她該多恐懼,多害怕。
“在意嗎?”她驀地睜開眼眸,他的指腹帶著溫熱的溫度,反覆摩挲著那一道傷痕,讓她無法壓下心中的疼痛,她挽唇一笑,那笑意卻帶著別樣的意味,宛若淡淡嘲諷。
她早已不在乎了。
她什麼都不在乎了。
在她覺得自己美麗的年歲,他也不曾多看她一眼,如今她早已傷痕累累,並不光彩,她更不曾試圖用自己的身體面容,挽留他的心。
“若是你在意,御醫那邊少不了祛疤的膏藥,區區這點小傷,總有一日會消失的。”秦昊堯直直望入她的眼底,他說的萬分堅決,從他的言語眼神之內,她彷彿感覺的到,他並未覺得她因此而變得醜陋。
女為悅己者容。
這道傷口比她跟佑爵想象中更要深刻,當下劉皇后的金簪深深刺入肌膚之下,血流滿面,她才發現她還是會覺得絕望。傷疤不長,卻不淺,所以用了一個月的膏藥,也無法徹底除去疤痕,到最後,她終日在牧場生活,活的隨性坦蕩,並不在意裝扮,宛若平凡人,也就不曾再為此煩憂傷神。
他從少年時候就以挑剔冷漠聞名,多少美麗的閨秀都無法讓他傾心,而正因為他的出色,世人早已為秦昊堯的挑剔找到最佳藉口。
她的笑容無聲崩落,他的手掌最終離開了她的面頰,彷彿在他的眼底,他看到的穆槿寧,還是從前那一個。
穆槿寧突地浮出一抹厭惡,毫無來由,說不清名目,她的目光透過他的身子,落在遠方某一個地方。
秦昊堯凝視著眼前的女子,他始終不曾告知她,她在塞外是如何苟且偷生,如何在疼痛之中掙扎,他都早已知曉。只是覺得,她不願再提及那段過去,他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提。
“雖然沒趕得及在年關回來,剛過新年,還是應該讓你一家團圓,今日就別忙活了,明天再說。”
他說出這一番話的時候,語氣平和,不顧她眼底的銳意,他雖然無法視而不見,卻也最終還是全部忍耐。
她突地想起在天牢見他的最後一面,她說過希望他完成自己的心願,當下她並無任何希冀,或許幾天之後就要走上斷頭臺。她的心中隱隱作痛,抬起眸子,望著眼前的俊美年輕男人,他或許也太瞭解她,搬出了她的家人,彷彿就足以捆綁她的手腳,她的身軀。
她幾乎一瞬間啞然無語,無法反駁。
一家團圓。
四個字而已,給她冰冷堅硬的心,卻注入一股暖流,她的眼底有了淡淡的光暈,宛若月光般迷離撲朔。
“外面的雨還沒停,今日就在這兒過夜,別再去別的地方了。”他斂眉,黑眸平靜,沒有半分陰鶩神色,平心靜氣囑咐著這一句,如今的皇宮,有不少禁地,他並不願意她隻身前往。
“為何要我回來?我欺騙了你,更背叛了你,這樣的女人還值得你挖空心計,耗費心思派人來找?”
她的眼底只剩下一片黯然,低聲呢喃,她在北國鮮少眷戀回憶之前的事,若是秦昊堯不派人前來,她或許當真會重新活一遍,無論期限有多久。
“這輩子,你註定是我的女人,哪裡都不能去,一步也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秦昊堯的笑,藏匿在黑眸之內,經歷了許多事,那雙黑眸隱約可見滄桑之意,唯獨那笑容更加迷人,卻也更加霸道強硬,他哪怕是說著討好人心的甜言蜜語,聽來也不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