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一日,李家反了,二哥哥不知可又會追悔莫及?”
景欽聽她這一句,駭得面色驚變,壓低嗓音沉聲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這種話也是能信口胡說的嗎?”
“二哥哥覺得我是胡說?如今的朝廷是什麼樣,我一介女流尚且能夠看得有兩分明白,二哥哥身處其中,當真當局者迷至此嗎?陛下如何行事的,二哥哥不會不知,長此以往,大魏何愁不亂。各節度使府擁兵在外,陛下忌憚萬分,如今將各家郎君扣在鳳安,不肯放歸,其中用心誰人看不出?偏偏陛下疑心甚重,卻未必有力挽狂瀾之魄力,這般行事,說不得只會寒了人心,弄巧成拙。二哥哥當真覺得我所言,只是信口胡說,不會一語成讖嗎?”方才尚有膽怯,到此時,徐皎心中只剩一腔孤勇,無畏無懼,什麼不敢說的話都句句冒了出去。
“住口。”景欽胸口肉眼可見地極速起伏著,過了片刻,才沉聲喝道,“你說這麼多,無非就是你想嫁赫連恕,而非李煥罷了,你當真以為你想嫁誰便嫁了?可沒有這麼簡單的事兒。”
今夜是第二個人覺得她想得簡單了。好吧,就當她想得簡單好了。
“我總有自己的意願,也願意為了自己的意願努力,就算最後不盡如人意,我也認了。”徐皎深緩了兩息,這一句話道出,平靜卻又透著莫名的力量。
景欽望著她一雙濯濯熠熠的眼睛,喉間一滾,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馬車在這時,微微一震,停了下來。
這是景府到了。
景欽坐著不動,徐皎卻覺得渾身不自在,看了他幾眼,最後索性顧自挑開車簾,下了馬車,卻還不及邁步,身後就是傳來景欽難得帶了兩分無奈的嗓音,“你我為了未知之事爭論委實不必,你所說的,以及你的意願,我會斟酌。可若不能說服我自己改了主意,那麼還是隻有抱歉。”
“二哥哥覺得能夠左右我?”徐皎朝著他一揚下巴。
景欽站在車轅上,而她站在車下,明明矮著一截,卻全無示弱之態。在景欽皺眉不語時,她哼了一聲,扭頭而去。一頭鴉青的髮絲在半空中盪出一個圓弧,被漸涼的風揚起,翩躚飛舞。
景欽望著她恣意而去的背影,眼中似有什麼,浮光掠影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