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下,一條爬蟲已沿著他的衣襟向上爬來。
禁凌葉眼疾手快,忙拔了根珠釵,電光石火間,已將它死死釘在了地上。
她連續飛射出幾枚髮釵,距他們較近的幾隻蟲子都已猝然喪命。然而,眼前這片黑暗的森林望不見盡頭,窸窸窣窣的爬行聲一路延伸,似乎永無止境。
禁凌葉不禁慘然脫口驚呼:“這……究竟還有多少啊!”
嘉仁忙伸臂攔住她繼續拔髮簪的動作,“不要再發了!它們的血會引來更多同伴爭噬——這些蟲子嗜血如命,頭部又異常堅硬,能於瞬間刺破人的面板。它們一旦遇到活物,即會鑽入它皮肉深處、將之齧食殆盡。因此,但凡被它們盯上的活人,到最後多半血肉淨盡,只剩下一具空皮囊。”
“啊!”禁凌葉聽得心驚膽戰,手中最後一枚珠釵便要下意識地發射出去,卻被嘉仁急忙按住,故作隨意地調笑道,“原來姑娘家的髮飾,竟還有這類用處?”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還是先趕緊想想辦法吧!”禁凌葉白了他一眼,一面扶住他飛身疾躍、躲避著滿地遊移不定的蟲蠹,口中焦慮地催促著——她這輩子,還從未見過這麼多可怕的猛蟲巨蠹聚集於一處,此刻渾身都已泛起了雞皮疙瘩。
那些黑褐色的爬蟲有披甲的,也有軟體的,無數只細腳踩踏著渾噩的黑土地,爬行的速度極為驚人,須臾之間,便已如一堵密不透風的牆,將二人重重圍困在核心。
但見嘉仁仍舊不緊不慢地取出一支火鐮,在刀鞘上擦出火星——果然,那些蟲蠹乍見火光,便驀然停滯住了,怔怔地仰著頭看,彷彿所見是某種從未遇見過的新奇景象。
黑土地上那些枯葉一經點燃,便立即燒延出一條明亮的火線,那些爬蟲似乎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回身逃竄——然而,那些來不及逃走的,已盡皆在烈火中化成了焦炭。
這些奇異的蟲子,都是從人畜腐爛的屍體中化生而成的,又日夜為陰氣浸潤、吃著腐肉長大,乃是性子極為陰寒的生物,遇火則亡。頃刻間,二人面前便已屍骸遍地。
萬千只蟲蠹的屍骸堆積如林。陣陣惡浪,在煙火之中瀰漫。
禁凌葉用嘉仁的外袍遮著自己口鼻,卻掩不住那沖鼻的惡臭,忍不住扶著一旁的樹幹,不斷嘔吐起來。
嘉仁貼在她腰間的手緩緩移至她後背,輕輕拍著她的背心。待她嘔吐漸止,嘉仁遞上一方絲帕,口中嘆息道:“這般惡劣的環境,實在難為姑娘了。”
禁凌葉早已被腐臭和灼人的烈火燻蝕得淚水漣漣,聞言點了點頭,以示感謝,隨即便捂著紈帕,不住地咳嗽起來。
火光碟機散了林間陰冷的寒意,卻也只是短短的片刻而已。不久後,一陣陰風襲過,霧氣似乎愈發大了。
待咳嗽聲平甫後,禁凌葉抬眸望向正徑自倚樹休息的嘉仁,輕輕嘆了口氣:“我們走吧。”
她下意識地攙扶起他的手臂,然而,卻感覺自己掌中的那隻手,似乎在劇烈地顫抖著。
她面色一變,依稀察覺到了什麼,禁不住脫口:“嘉仁殿下?”
“我沒事……”嘉仁狀似淡然地回了一句,隨即有些艱難地握起跌落地上的那對木杖,緩緩撐起身,試圖推開她的手,“不必勞煩姑娘了,我還能走。”
禁凌葉卻不肯放手,訥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對不對?”
嘉仁微微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旋即不再答話,任由她攙扶著,緩緩前行。
半晌無話,只有二人輕微的足聲,在夜色中徐徐前行著,穿越這片溼氣越來越濃重的密林。
“我們究竟還有多久,才能穿過這片林子?”走了許久後,似乎終於再也按捺不住,禁凌葉出聲問道。
然而,嘉仁只是茫然目注前方,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