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官人制定計劃後,立刻就提筆寫信,讓年把總親自送到魏國公處,然後再直接去儀真打前站,準備接應蘇州衛官軍過江。
此後林大官人依然沒有收筆,開始吭哧吭哧、駢四儷六的寫奏本。
除了參加文場考試時,不得不寫字之外,林大官人平時也不怎麼寫長篇大論,嫌麻煩。
這會兒開始寫奏本時,他才意識到,如今自己也是有官身的人了,進入了名利場關係網。
所以今後少不得要寫奏疏,然後與各方還會有大量書信往來。
一般這方面需求比較大的官員都會私人聘請幕僚,幫忙處理雜事,包括代筆寫文書,但他林泰來居然忘了。
主要是這輩子第一次當官,實在沒經驗,也沒有什麼家學傳承。
按照固定格式寫完了奏本,又確定在避諱方面沒有問題,稱呼方面也沒有問題後,林大官人便把奏本送到了鎮江城裡的第運所,辦了個六百里加急業務。
回來張文問道:“坐館既然不打算透過朝廷來解決問題,怎麼又寫奏本了?”
林大官人答道:“雖然以武攻為主,但也不能少了文衛。武攻文衛,缺一不可!”
此後一連數日,被堵在南岸的蘇州衛官軍似乎沒什麼動靜,至少表面上沒有大動靜。
但一條流言不脛而走,讓南北岸人心惶惶。據說近千名蘇州衛官軍漸生怨氣,有人在策劃譁變,要奪取南北船閘,阻塞江河樞紐。
雖然說謠言止於智者,但這支蘇州衛官軍的頭領可是打遍江南江北,過手傷員破千的林泰來!
以林大官人的囂張,如今受了氣,完全有可能幹出那些出格的事情!
近千軍士譁變,那就是很可怕的事情了。
在林大官人所居住的京口驛院子外,每天都能聽到有人被鞭撻的慘叫聲。
據說林大官人近日心情惡劣,動輒以鞭撻士卒出氣,這更加重了地方上的緊張情緒。
不少過境行商旅人聽到訊息,連夜逃離京口,甚至也不在對岸瓜洲停留,以免遭了池魚之殃。
遠離兵災,乃是大部分行商之人的基本原則,除非是吃人血的。
瓜洲京口兩邊江岸的緊張氣氛,還傳染不到數十里外的揚州城,該奏樂的奏樂,該舞的舞。
在揚州城的巡撫察院,會客廳中,江北鳳陽巡撫楊俊民正在接見幾位定居揚州的西商。
早年間,因為鹽法實行開中法,向邊鎮輸送糧食才能換取鹽引。
大量靠近邊鎮的西商為了就近支鹽來到揚州,那時候鹽商主力是山西、陝西人。
其後徽州商幫崛起,徽人在揚州後來居上,但是直到現在,西商的勢力仍然不可小看。
對於定居揚州的西商而言,楊巡撫天然就具有一定的向心力和號召力。
畢竟楊巡撫同樣是山西商業家族出身,而且老家蒲州位於山西和陝西交界處,對陝西人來說也很親切。
今天被楊巡撫召見的五六個人,都是揚州西商群體的頭領人物,相當於揚州徽商裡鄭之彥級別的。
面對這些“老鄉”,楊巡撫提醒說:“今日將爾等請來,就是想告知爾等,那林泰來狼子野心、磨刀霍霍,都已經到揚州的大門口了。”
幾位西商頭領對視一眼,由德高望重的山陝會館孫總管代替大家問道:“我等不解,撫臺何意也?”
楊巡撫便更明確的說:“林泰來這人貪婪成性,鄭家殷鑑在前,你們就毫無戒備之心麼?”
孫總管不知道是不是裝傻,又說:“或許是鄭之彥惹到了他,但我們西商又不曾惹他。”
楊巡撫直接挑明瞭恐嚇說:“但林泰來也不可能一直搜刮徽商,畢竟林泰來和徽商都屬於南直隸,而且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