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裝少女放下手中竹筷,四顧一眼,那老年的樵夫已遠遠站在門外,面對著如緞青山,滿天彩霞,意興彷彿甚是倏親,似乎根本沒有將這一雙青年男女的對話聽在耳裡。
她望著這悠閒的樵夫出了會兒神,突地回過頭來,緩緩說道:
“要是叫你和這老頭子一樣,在深山裡悠閒度過一生,你願不願意?”
管寧微微一楞,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說出這種話來,沉吟半晌,道:此人與世無爭,淡泊名利,的確教人羨慕得很,但是他能有今日的心境,只怕也不是一年、兩年能夠做到的事!”
翠裝少女輕輕一笑,垂下頭去,沉思半晌,落日的餘暈,映著她嬌美的面龐,映著她一襲翠綠衣衫,剎那之間,管寧突發覺這少女在刁蠻天真之中,像是還有許多心事。
於是自己的思潮亦不禁隨之翻湧而起,暗自感嘆著世事之奇,確非人們能夠預料得到的。昨日此刻,他還是個一無煩惱的遊山士子,正滿懷興奮地上四明山去尋覓待中佳句,又怎會想到這一日之閡,自家竟會生出這麼巨大的變化,更不會想到此刻自己竟和一個素昧平生的絕色少女,像多年老友似的坐在這間低矮的茅屋裡一起感嘆著人生的際遇了。
床上的白袍書生,呼吸突地由微弱變得粗重起來,但是奇%^書*(網!&*收集整理在沉思中的管寧與這翠裝少女,卻根本全都沒有覺察到。
直到門外落日的餘暈暗淡了些,翠裝少女方自抬起頭來,輕輕一笑,道:“你方才問我什麼?”
這句話使管寧也從沉思中醒來,方待答話,哪知翠裝少女“哦”了一聲,接著說道:“我想起來了,你是問我追那兩個偷放暗器的人,結果怎樣是不是,唉——我告訴你,那才真是氣人呢,我一看到他們的人影,就追了下去,不是我在你面前自誇,我的輕功,在江湖中已可算是頂尖人物了——”管寧忍不住微微一笑,暗道這少女的確是心高氣傲之人,處處忍不住替自己誇讚兩句。
翠裝少女秋波一瞪,嬌嗔道:“你笑什麼?我告訴你,江湖中以輕功成名的人我已會過不少,可是就連‘雲龍九現’鄂子甲那號人物,對我都很服貼,不然為什麼人家會叫我‘凌無影’而不叫我本來的名字呢?”
管寧雖然與她交變許久,可是直到此刻才聽到她說出自己的名號,忍不住脫口道:“那麼你本來的名字是叫做什麼?”
翠裝少女面頰又微微一紅,低聲道:“我本來叫做凌影,他們不過在中間加了個‘無’字而已。”
要知當時女子親口說出自己的名字,本是太不輕易之事,管寧脫口問出之後,心中已有些後悔,生怕這嬌縱的少女會突然給自已一個難堪,哪知她竟如自己也在凝注著自己。
這一次兩人的目光相對,各自心中效感覺,已和方才大不相同。
更不相同的是,他們目光一觸,這翠裝少女凌影便立將秋波轉了開去,生像是管寧此刻的目光與方才有些不同似的,這種微妙的變化,你在生命中若是也有過一段溫馨的往事,那麼你不用我說,便也能瞭解得到的。
管寧卻仍在呆呆地望著她,只見她微垂螓首,忽又一笑道:“我輕功雖……雖然不壞,可是在暗中偷放暗器的那兩條人影,輕功卻更高,我自入江湖以來,幾乎沒有看過能有一人輕功更高過這兩人的,只是我明知未必追得上他們,心裡仍不服這口氣,咬緊牙關,拼命地追上去。”
管寧暗中讚歎一聲,這少女雖是女子,卻有男子漢的豪氣,可是在男子漢的豪氣之中,卻又不失其女子的撫媚,這種女子倒真少見得很。
卻見她語聲稍頓,接道:我施出全力,又追了一段,雖然沒有追上,但距離卻也沒有拉得太長,眼看前面絕塹深沉,似乎已到路的盡頭,呀…·那時我心裡真是高興,這下子他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