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東西怎麼不開燈?」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蔣歡立刻說:「我還來得及開燈就……」
「就看到畫被人破壞了?」倪不逾漠然打斷她,「你視力不錯。」
「……」
前言不搭後語,蔣歡瞬間卡殼。
臉色白了一分,她垂眼,咬了咬唇,一副泫而欲泣的模樣,「請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我……」
聲音停頓,她眼睛紅了。
小心翼翼地抬起那雙水汽朦朧的眼睛,此刻的蔣歡可憐兮兮,像朵被狂風摧殘的小白花。
眼皮一顫,她眼角流下一行淚來,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可惜倪不逾視而不見。
他的視線落在她腿後的桌角上。
他走近了一步,蔣歡下意識地往後退。
「下來。」他冷聲說。
蔣歡搖頭,突然蹲下身來,把頭埋在了手臂間。
她哽咽出聲,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為什麼不能相信我?」
「真的不是我。」
三中教室裡沒裝監控,此刻也只有他們兩個人,人證物證全無。
蔣歡哭出了竇娥的架勢,似乎只要倪不逾不開口說相信她,她就能哭到天荒地老不站起來。
倪不逾顯然沒有這個耐心。
眉宇間的煩躁在看到水粉畫被破壞的那一刻就悄然爬了上來,在此刻愈演愈烈。
他直接走到桌子邊,朝她身後伸出手。
蔣歡下意識一擋,下一刻,倪不逾從她身後拽出一個噴壺。
噴壺裡裝滿了水,顏色略沉,大概還混合著水粉溶解劑。
倪不逾舉起噴壺輕輕朝「融化的月亮」上噴了下,月亮的邊沿隨即又消融了一點。
蔣歡一張小臉紅了又白。
「我來的時候這個噴壺就放在這,真的不是我做的。」她掙扎著,咬死了解釋。
倪不逾完全不想聽。
把噴壺放在地上,他面沉如水地看向她,再次說:「下來。」
蔣歡哽了下,還想再說什麼,卻在對上他那雙黑冷的眸子時猝然哽住。
他眼底漫著戾氣,是她從未見過的冷漠,已然厭煩至極。
蔣歡被他這一眼盯得心裡發毛。
她抽噎了一下,老實地從桌子上爬了下來。
「明天單獨向盛棲池道歉,或者當著全班的面向盛棲池道歉,你自己選。」倪不逾聲無波瀾。
蔣歡怔了一秒,又要哭,「倪不逾,為什麼你不願意相信我?」
高一,蔣歡在倪不逾前面坐了整整一年。
他上課睡覺,她默默坐直了身體幫他打掩護;午休,他被光線刺了眼,她起身幫他拉上窗簾;他不參加歌詠比賽排練,她從來都是默默包庇;籃球賽上,她設計了班旗,為他搖旗吶喊。
她以為他一直都看的到的。
不然,他為什麼會在她和畢卉被高年級學長言語挑逗的時候挺身而出?
蔣歡始終認為倪不逾對她是不一樣的。
雖然他幾乎從不主動跟她說話,雖然他們之間的交流寥寥,但他本身不就是這樣冷漠不羈的性格嗎?
她把他寫進日記裡,自以為是地自我感動著。
直到高二下學期,盛棲池出現。
蔣歡不知道盛棲池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
為什麼只用了短短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倪不逾就會接過她送去的水,就會那樣漫不經心地笑著和她說話,甚至會主動逗她。
那麼驕傲冷淡的他,竟然會在校慶匯演的後臺幫她提鞋,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提出換座和她坐同桌,會主動提出要輔導她投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