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老四海,樓道里以前是有燈的,但大家都不願意交電費,乾脆就把燈泡全砸了。菜仁揮手向老四海道別,轉身要進樓門,忽然他停頓了一下。老四海立刻覺出有些地方不對勁了,他順著菜仁的視線望去。正好看見一條黑影在樓道中迅速地閃了過去,然後便是“咚咚咚”地往樓上飛跑的聲音。
老四海和菜仁幾乎是同時啟動的,他們腦子反應的是同一個字——賊!
二人擁擠著衝進樓道,追到二層就把黑影追上了。菜仁是當過兵的,剛要動手,卻聽得黑影道:“你們倆大晚上的折騰什麼?”
菜仁的手停在空中,老四海則趕緊賠不是道:“原來是嫂子,差點讓我們當成小偷。”
方惠的語氣裡全是嗔怪:“你們倆才像小偷呢。”
菜仁不解地問:“黑燈瞎火的,你在樓道幹什麼呢?”
方惠在臉上抹了一把,低聲道:“沒事,咱們回家吧。四海,到家裡坐坐。”說著,方惠抬腿要走。
菜仁一把拉住她,另一手點燃了打火機。老四海和菜仁都看清楚了,方惠臉上全是晶晶閃亮的淚痕,顯然是剛剛哭過。這下菜仁不幹了,怒道:“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
方惠掙脫他的手:“沒事,咱們回家吧。”
第十一章 生與死(5)
菜仁不顧一切地擋住她的去路:“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四海覺得自己在場不合適,扭臉要走。方惠道:“四海,你別走,沒別的事,就是工作上不太順心。”
菜仁長出了口氣,但怒火馬上就復燃了:“是不是那幫病人又在你身上撒氣啦?他們生病就生病吧,幹嗎總是找你們護工的不是?”
老四海也覺得是這麼回事,解著恨地說:“這幫人就該生病,哼,病死他們都是應該的。”
方惠急道:“咱們回家說去行不行?這是說話的地方嗎?”
菜仁熄滅了打火機,樓道里黑得令人目眩。三人摸索著上樓,老四海邊走邊喘氣,不知怎麼,他最近的體力不是很好,咳嗽,胸口還常常無緣無故地疼。進了家門,方惠先是把方竹的臥室門關得死死的,然後招呼二人去陽臺,看樣子她是不想讓方竹聽到大人的談話。
一到陽臺,菜仁就急切地問:“是不是病人欺負你啦?我早就說過,咱不幹了行不行?咱們窮可也犯不著受窩囊氣……”他還要說什麼,但方惠的眼淚噼裡啪啦地落了下來,眼睜睜地就成了淚人。菜仁雙手扶著陽臺的欄杆,嘆息著望著夜空,背影裡寫滿了悲愴。
老四海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先遞給方惠一張餐巾紙,然後道:“嫂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方惠照哭不誤,菜仁揮著手道:“不用問我都清楚。”他轉身拉住方惠:“我問你,是病人還是家屬?”
方惠垂著頭道:“是病人,是個老太太。”
“這回是因為什麼?”
“老太太把腿摔斷了,我一直照顧她,三天沒睡了。”
“三天沒睡?”老四海心道:使喚農奴也不能不讓人家睡覺啊。
“是三天,幹我們這行的都這樣,本來也沒什麼。”方惠似乎認為這是天經地義的,抹乾眼淚道。“八點多的時候,老太太睡著了,我就趴在她的床邊眯了一會兒。”
“後來呢?”菜仁問。
“後來老太太醒了就拿柺棍打我,說她不是花錢來請我睡覺的。我氣不過就跑回來了。”方惠使勁在臉上揉搓了幾把,然後竟整理了幾下衣衫,似乎是整裝待發了。
“你還去呀?”菜仁幾乎是怒吼了。
“你叫什麼?方竹已經睡了。”說著,方惠果然走回室內,拿了幾樣東西,之後便轉進了衛生間。
老四海從水聲中判斷,方惠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