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幾許風雨“這兒打翻的東西,本來應該是由我們來賠的,”張炭臨走的時候,同那嚇得目定囗呆的老掌櫃與小夥計打著安慰似的手勢說:“現在不必了,有失刑總在,自有公賬,你們放心好了。”
“你也放心好了,”朱月明身邊的任勞道:“我們會賠的。”
他發出低沉而乾澀的笑聲道:“反正,又不是要我們掏腰包。”
“你說的對,”張炭也笑道,“掏自己腰包的事,不可多為;掏別人腰包的事,不妨多做。”
“咱們真是一見如故,氣味相投,”任勞搭著他倆的肩膊道,“我請你們回去,坐下來好好的聊一個痛快。”
於是張炭和唐寶牛,步田這淒寒的酒館,往多風多雨的城走去。。
雨,在而面提著氣死風燈領路的衙役們,被手上的一熙涼光映出寒臉,從俯瞰的角度看去,這一行如同屍體,被冥冥中不知名的召喚,趕屍一艘地趕去他們棲上的所在。
開封府還有幾許風雨?
風雨幾許?
這就是“痛快”?
如果“痛快”是這樣,唐寶牛和張炭這輩子,都寧可再沒有“痛快”這同事。
這不是痛快。
而是快痛死了。
“痛苦”極了,他們現在明白了。
刑捕囗中的所謂“只要交代清楚,便沒事了”,是把他們吊了起來作“交代”,而且“交代”的話,他們認為“不清楚”,那就是“不清楚”,還要繼續“交代,“交代”到他們認為的“清楚”為止。
譬如任勞這樣問張炭,而張炭這樣地回答:
“你為什麼要來京城?”
“怎麼?京城不可以來麼?”
後面一名跨刀獄卒,忽然一腳蹬在他的腰眼上。
張炭得好一會說不出請來。
“是我在問你,不是你問我,你最好弄清楚。”
張炭是被倒吊著的,連點頭也十分吃力。
“你為什麼來這?”
“是你請我來的。”
“什麼?”
“你說要我們來這兒交代清楚的:
任勞了囗氣,頭一點。
繩索紋盤軋軋作響,張炭手腳被拉成“一”字型,整個人成了倒“土”字型,痛苦得哭了出來。
唐寶牛怒道:“大丈夫,頭可斷,血可流,就是別哭:”張炭痛得淚如雨下:“我不是大丈夫,我還沒有結婚,我只是好漢:”唐寶牛自身也不好過,他被捆吊成弧型,後腦似觸及腳尖,綁在一大木齒輪上,整個人都快要被撕裂開來了。
可是他仍然吼道:“是好漢,就流血不流淚”張炭痛得齜牙咧齒,哼哼哎哎的道:“我……我還是寧可流淚,只要能不流血一。”
唐茁牛怒叱:“我呸:丟人現眼”接下去的話,他就說不出了。
因為任勞已示意把絞盤收緊。
唐寶牛快要變成了一個圓型。
他只覺胸腔的骨骼,快要戳破胸肌而出,腰脊骨快要斷裂成七、八十片,暗器一般地滿布他背肌。。
“他說不出話來了。”任勞向張炭說,“我再問你一次,你來開封是幹什麼的?”
這次張炭馬上回答。
“我是送雷純回來的。”
“雷純?”
“六分半堂雷堂主的獨生女兒。”
“你跟她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的結拜妹妹。”
“聽說你還有幾個結拜兄弟,是不是?”
“是。”
“他們是桃花社的囗七道旋風?
“是。
“他們現在來了京師沒有?”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