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落在徐皎眼中,似含著千言萬語,她張了張口,想說什麼,長公主卻顯然沒有給她任何的機會,將後腦勺對著她,已是俯身將太后扶了起來,“母后,咱們回去吧!”
太后疲憊地點了點頭,面色很是不好,徐皎只得將滿腔的話都壓在心間,上前幫著一道扶了太后,從殿內退了出來。太后幾乎脫力一般,全身的重量都落在徐皎和長公主身上,不過短短的一路,待得守在殿外的侍婢們迎上來,將太后接過去,抬著上了肩輿時,徐皎長舒一口氣,才發覺不只是肩臂痠痛,在這樣的天氣下,還出了一身的汗。
到了明野宮外,徐皎上前想扶著長公主時,後者卻是看也沒有看她一眼,直接就扭頭走了。徐皎暗叫了一聲糟糕,長長嘆了一聲。
負雪和文桃一左一右已經走過來將她扶住,負雪手裡袖著一個東西,藉著袖子的遮掩塞到徐皎手中,湊在她耳邊輕聲道,“方才惠明公主走之前讓人拿給婢子的,說是大郡主託她轉交給郡主的。”負雪猶豫了一下,後頭的話沒有說出,將這東西拿給她的時候,惠明公主的眼神很是奇怪。
雖然負雪沒有說,可徐皎也能猜到,惠明公主不知她和徐皌的關係,自然對徐皌傳遞東西給她的事兒感到奇怪。可這件事情,徐皌沒有開口,自是沒有她開口的道理。
徐皎將那東西袖在手裡,有些頭疼,比起這個,她更頭疼的是該怎麼哄長公主啊。她母親分明是疑心她了,所以有些事本來也瞞不了一輩子,是不是要和盤托出了?現在是時候嗎?
徐皎思慮了一路,然而等到回了安福宮時,她卻是半點兒機會也沒有。
太后的病情突然急轉直下,在肩輿上就幾乎不省人事,安福宮的人忙得人仰馬翻,好在自從太后病重,安福宮中一直就有太醫長期駐守,很快進行了一番搶救,又是灌藥又是針灸,等到暮色降臨時,太后才悠悠醒轉過來。
“母后,您醒了?”長公主和徐皎一直就守在榻邊,長公主更是不錯眼地一直看著,見到太后睜開眼時,她忙輕聲問道,可那語氣輕柔得好似怕嚇著了太后一般。
太后望著她,低低喚了一聲,“延平?”
長公主面上泛起喜色,方才太醫已經說了,太后的情況很是不好,即便能醒來,也怕意識不清,可這一聲呼喚讓長公主心中歡喜,看來,還不是最壞的結果。
“皇帝呢?”太后的聲氣兒很弱,好似隨時會被掐斷一般。
這一聲問,卻是讓長公主面上的喜色盡數散去,眼神下意識地躲閃起來,要她怎麼開口告訴太后,她的寶貝兒子在聽說她病危時,不過是遣了甘邑來看了一回,傳了些不痛不癢的話,人根本未曾來過啊?母后若是聽說,該多傷心啊?
可長公主哪裡知道,知子莫若母,自己養大的親生兒子是個什麼心性,再沒有比太后這個母親更清楚的了。即便長公主什麼也沒有說,有些事兒太后也能猜到,她的眸色微微一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抬起手來。
長公主連忙伸手過去要扶她,卻是被她的手緊緊抓住,她一雙暮氣沉沉的眼睛這會兒難得地又煥發出了兩分光亮,緊緊盯著長公主道,“去!讓人去將皇帝叫來,快!”
母女倆四目相對,似是在眼神的交流中說了千言萬語,好一會兒後,長公主才啞著聲道了句好,揚聲叫了瑞秋來,讓她親自跑一趟紫宸殿,去將顯帝請來。
瑞秋領命去了。長公主這才轉過頭來,從明野宮出來後,頭一回正眼看向徐皎道,“本宮和母后有事兒與皇帝說,你怕是不便在場,自己先回去歇息吧!”
徐皎張口還想說什麼,長公主卻已經別過頭去了,顯然還是不給她任何機會。
徐皎望著她的背影,張了張口,千言萬語卻吐不出一個字。半晌,徐皎才黯下雙眸,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