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著張邁無心要與石敬瑭言和。
但這個使者竟然還沉得住氣,曹元忠上前與他在一處無人的河灘相見之後,才知道原來是桑維翰。
“桑兄,竟然是你!”曹元忠有些意外:“石敬瑭進入洛陽之後,聽說桑兄已經大富大貴,沒想到還會親身來到蘆州這窮鄉僻壤。”
桑維翰笑道:“張元帥橫掃西域,威震天下,他都來得的地方,我怎麼來不得?所謂大富大貴,目下都是浮雲。我主在洛陽的寶座是否坐得穩妥,還要看張元帥的意向了。”
曹元忠聽了這話,心中暗喜:“沒想到桑維翰竟然如此軟弱,看來石敬瑭果然外強中乾!”哈哈一笑說:“我們元帥縱橫無敵,如今已為諸胡奉為天可汗!石駙馬雖然也是一方名將,但比起我們元帥來,那還是差得遠啦。”
桑維翰微微一笑說:“曹兄誤會我的意思了。”
“誤會?”
桑維翰道:“在下的意思,不是中原敵不過西涼,而是說,如果張元帥一意孤行,不肯與我主和解,則中原勢必成為一片火海,戰火所及,舉世都難獨存!張元帥雖然英武,但他橫行西域可以,來到中原可未必就仍然能順其心意了。”
曹元忠哼道:“像這樣的話,我軍一路西來都不知道聽了多少次了。薩圖克這樣說,阿爾斯蘭這樣說,龜茲回紇這樣說,甘州回紇這樣說,西州回紇這樣說可結果如何?在我們天可汗鐵蹄之下,全都成了笑話!”
桑維翰呵呵笑道:“張元帥征服西域的變文,確實編得精彩,只可惜嘛……”
“可惜什麼?”
桑維翰道:“只可惜西域從來就只是邊藩之地,一個三十六騎就能平定的地方,就算有萬里之廣,對人才輩出的中原來說又算得什麼?稱雄西域,也不過算是一方豪強而已,因而自稱天可汗,那是笑話了。”
曹元忠慍道:“你說什麼!”張邁得胡戎諸族擁戴為天可汗,這在天策政權內部乃是最為津津樂道之事,忽然被桑維翰貶得一文不值,曹元忠不管是真怒還是假怒,總歸是要怒的。
桑維翰淡淡道:“胡漢兩家,各有天子之地。中原的天子地,一是長安,一是洛陽,不得二都者,便都只是邊藩。至於胡人之天子地,在於漠北,漠北未服而稱可汗,已屬勉強。至於天可汗者,那更是漢家天子而征服胡人者,如唐太宗方可得此尊號。張元帥既未得漢地之二都,又未得漠北之龍庭,之佔了隴右一道,就自稱天可汗起來了如此行徑,比之漢之夜郎或嫌太苛,但放諸史冊,則後世史官落筆時非笑話不可。”
曹元忠大怒之餘,卻也知道桑維翰所說的不完全沒道理。世界上諸國國力之強弱,不是計算佔地面積之多寡,一個國家內部各片區的強弱亦然,張邁雖然掩有隴右道,但在盛唐之時,整個河西加上整個安西,只怕也不過抵得一個河東道而已,眼下石敬瑭的統治區域雖然比張邁小一些,卻都是華夏經營數千年的精華之地,無論物產還是人才都非西北所能比擬,張邁如今能夠力壓石敬瑭一頭,除了石敬瑭初得天下這個因素之外,和張邁個人的能力,以及天策政權新生體制也有關係,但要論到底蘊,則仍然比不上中原。
至於對胡人來說,也恰如桑維翰所言,漠北之龍庭才是胡人得以稱霸的象徵,若能稱霸漠北,則必為遊牧民族之霸主,若不能稱霸漠北,則在遊牧民族體系中也只是一個“偏霸”的格局。
這時張邁所佔之地,既不是遊牧民族的核心,也不是華夏的核心,雖然張邁同時得胡漢兩家之長,但也不過是兩個偏霸的疊加而已。至於河中決勝事關華夏、天方勢力進退,是一個更大局面中的文明之爭,這一點卻不在大多數中原士子的視野之中了。
曹元忠的眼界心胸,也不能與張邁、郭洛相比,這時冷冷一笑,道:“長安雖然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