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象蒙王御史眼裡,林泰來這就是故意拿架子。
一個御史在朝廷裡的地位不低了,科道是僅次於詞林的清流職務。
王家派了一位御史,請你登門去做客,你林泰來難道不應該受寵若驚,乃至於感激涕零?
還在這裡擺出不著急去王家做客的樣子,裝給誰看呢?
你以為以戶部左侍郎兼太倉總督、主掌國庫和財政收支的地位,是一般人想見就能見的麼?
想到這裡,王象蒙指著那一堆帖子說:“這裡面,只怕沒有什麼大人物吧?”
雖然聽說伱林泰來是申首輔的同鄉,但蘇州城百萬人,哪個申首輔同鄉?難道申首輔都會見面?
林大官人打了個哈哈,模稜兩可的回答道:“不好說,不好說,莫須有。”
王象蒙無語,莫須有是這麼一個用法嗎?
見林泰來絲毫沒有訂約的“誠意”,王象蒙就想起身走人了。
林泰來卻又熱情的說:“聽聞山東乃是北地文學中心,前七子裡出了邊貢,嘉靖八才子裡出了李開先,後七子裡更是以李攀龍為文壇盟主,近些年又出了邢侗這樣的名家。
更別說《金瓶梅》這樣的曠世巨著,就以山東為背景。
在下向來喜愛打熬文學,久仰山東風華,今日幸而得見王納言,不妨坐而論道。
我這裡有幾十篇詩詞,都是近一年來所作,斗膽請王納言斧正一番。”
“下次,下次一定!”王象蒙心不在焉的說。
林泰來自言自語道:“滸墅關王稅使說,王家不擅文學,果然是真的。”
這下王象蒙不好立即走人了,王家擅長科舉學問,文學方面確實是短板。
但越是這樣,王象蒙越不能直接走人,不然豈不就“坐實”了短板的說法?
所以王御史耐住了性子,又與林大官人繼續扯皮。
正說話時,張文在門外稟報道:“申家大爺來了!”
林泰來立刻扔下了王象蒙,站起來前往院門迎接。
隨後王象蒙就看到,林泰來引著一個不到三十的年輕人進來。
又對王象蒙介紹道:“此乃兵部車駕司主事申元渚也。”
王象蒙:“.”
你林泰來刻意把我留住,就是為了讓我看看,連申首輔的兒子都來拜訪你?
申用懋,號元渚,主職業首輔兒子,副職業官員。
三年前申用懋憑藉天縱之姿,以二十四年紀便考中進士,和原首輔張居正、張四維的兒子們一起維護了宰輔執政之子的參加會試百分百考中的榮譽。
隨即這波科舉天才遭到了科道官的圍攻,朝廷執政們含淚定下新規矩,今後宰輔執政期間,兒子不得參加會試。
所以申用懋可能是大明朝最後一位以當朝執政之子身份,考中進士的例子。
申用懋與王象蒙官位相當,但王象蒙進士功名早了一科,所以佔了前輩。
兩人見過禮後,分別落座,先說起話來。
林泰來對王象蒙道:“方才王納言說,還另有他事,準備告辭?”
王象蒙擺了擺手:“啊,不急,不急!”
沒別的,純粹就是好奇,想看看申家和林泰來到底是什麼關係。
申用懋便對林泰來道:“同鄉故舊到京師,家父理應邀見。
但縱使家父明日回京,各方事務仍然繁忙,故而時間不好確定。”
林泰來表態說:“不妨,不妨,在下等著就是,隨時可以應邀前往。”
隨後又攀著關係說:“貴府嘉二爺在蘇州時,對在下多有關照,還充當了我們更新社的盟主,一起在文壇打拼。
這一年來還合夥做了不少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