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苾芃骨子裡極是個要強的人,雖然染了風寒可也不肯休息半分,此時歪在了麗明軒的軟榻上聽著宋媽媽稟報。
“回稟少夫人,府中各房的帳子要換了,映心閣,梅亭那邊,望月堂這邊,還有竹園那邊已經讓針線房做了細葛布帳子,比棉紗,銀條紗都要光鮮一些。兩頂素面兒的,六頂帶花兒的,兩頂繡著蟲草,兩頂折枝花的,兩頂是五蝠澤雲。”
“嗯,將那頂素面兒的送到夫人那裡去,那個質地輕柔如煙籠,一看就不是凡品,”沈苾芃有點慵懶的說道。
宋媽媽心頭一動,誰不知道安惠夫人喜歡豔麗的東西,少夫人偏要送那素色的,而且那素色的看起來發白,整天裡掛在房中,倒是像辦喪事一樣。
她不敢多說,只得應了,難不成少夫人和世子爺真的要動安惠夫人和二爺嗎?這也行動太快了一些吧,可是為什麼一想到二爺就心裡頭直犯怵呢?
陳宏的母親長二姑此時走了進來,衝沈苾芃福了福,看到宋媽媽還沒說完就很識相的退到一邊候著。
沈苾芃掃了她一眼,雖然做了二院的掌事嬤嬤,可是身上的衣裳卻是平常二兩三分錢一匹的緞子。花色也都平常的很。穿著打扮倒是和二等丫頭的規格似得,她暗暗點了點頭,得勢後也不驕傲,本著一顆平常心做事,這樣沉穩的人是她沒看走眼的。
“長二姑有什麼事?”待到宋媽媽稟報完畢,沈苾芃抬了眼眸看了一眼長二姑。
長二姑緩緩走向前一步道:“回稟少夫人,府中要做冬裳了。別院的小姐們,院子裡的奶奶姨娘們,不知道是什麼規格?今年的衣裳該去哪個繡莊上做?還請少夫人示下!”
沈苾芃剛一張口突然咳嗽了一聲,鬱夏忙上前捧著帕子伺候,沈苾芃喘了口氣,眼眸中流出一股恨意。那天回府之後,她就看了一下手中從宣平侯夫人身上揪扯下來的玉佩。果然不出所料,上面刻著一個宣字,而且還是宣平侯夫人經常隨身攜帶之物。
長二姑猶豫著道:“少夫人……我倒是有一個法子不知道……”
沈苾芃笑道:“長二姑有什麼法子且說來……”
長二姑猶豫道:“也是老家鄉下的一個土法子。若是中寒氣咳嗽,可以挖一些甘草的根鬚煮了湯喝。”
宋媽媽嗤的一聲笑了出來:“長二姑啊!說笑了哈!少夫人金玉般的尊貴身子,怎麼能煮了草根喝呢?”
宋媽媽雖然得了抬舉在府中的地位攀升的很快,但是她是府中的老人了自然有些輕蔑鄉下來的長二姑。也不知道這土裡土氣的孃兒兩個究竟修了幾世的福氣,竟然在府中如日中天。心裡卻是老大看不起的。
沈苾芃輕輕掃了一眼宋媽媽,這一眼掃過來。宋媽媽彷彿渾身掉進了冰窟窿裡,笑容僵在了臉上。她跟這個主子從梅亭到現在,這個少夫人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她向來喜怒不形於色,此時這輕飄飄的一瞥讓她有點兒心慌。
沈苾芃緩了口氣道:“鬱夏就依著長二姑的法子煮來,做冬裳府裡是有定製的,別院遠宗的小姐們,每人四件綾衣,六件襖衫,四件挑線裙子,一件綜裙,一件月華裙,外加四件褻衣。四件褻褲,六雙鞋,十二雙襪。”
長二姑雖然從鄉下來。但是也知道少夫人一直在抬舉她,少夫人是他們母子的貴人,心中自是萬分的感激。她一一暗暗記下了,神情卻是更加恭敬。
“綾衣是月白,茜紅,松綠,薑黃各一件,此外小丫頭們的多選一些玫瑰紅,石榴紅,大紅,葡萄紫。綜裙做得素雅一點兒,別叫人看著我們靖安侯府出來的丫頭俗氣。還有府裡的那些小姐們身量小,面板嬌嫩,選質地柔和的絹紗。”
“是,老奴遵命,只是……少夫人不知道今年選哪家繡莊……”
沈苾芃許是有點兒累了,又輕咳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