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國幹活就像一臺機器,只要加點油,他就不停地轉動。但畢竟又不是機器,儘管他是多麼希望能夠一口氣割完,然後迅速地從這塊田裡逃離掉。他也明白,即使累得腰痠背痛不休息片刻,他們兩個一天之內也是不可能完成的。雖然張美鳳的稻穀長得不怎麼優秀,但田大,量也就多了。
然而張正國輕快的動作讓張美鳳驚歎不已。
氣喘吁吁的張正國慢慢地直起疲憊不堪的身體,深深吸了一口氣,繼而不均勻地吐了出去。他回頭看見張美鳳在他身後不遠處彎著腰,他的目光猶如一隻棲息在鮮花上貪婪成性的蝴蝶,落在張美鳳凹凸有致的身上不忍離開半步。白皙的*隨著張美鳳的動作若隱若現,它們在單薄的衣服底下微微盪漾。張正國的雙眼變成了兩把明晃晃犀利的鐵勾子,牢牢地掛在張美鳳寬鬆的上衣領口一帶,隨時守候並捕捉出現的獵物。
張美鳳抬起頭來看到了發愣的張正國,隨後把自己的領口向上提了提。
“張麻子!”張美鳳大叫了一聲。
張正國回過了神,驚恐萬狀。他偷偷摸摸地讓喉結上下移動了一下。他剛才腦子完全處於時間停滯的狀況,一片空白。世界一片寂靜,只聽見了心跳的咚咚聲。熱血沸騰的身體和一無所有的腦子就像堆積如山的火焰與冰塊,不能相容但很刺激。張正國就在這樣的刺激下喪失了靈魂的主宰權。他被突如其來的叫聲嚇出了一身冷汗,緊接著臉又燒得滾燙。十七歲的男人羞赧著,猶如一個入行不久的小偷剛巧被人抓個正著一般羞愧難當。
張正國低著頭,再也不敢像剛才一樣膽大妄為了。腳下的水顫動地倒影出了張正國狹隘的且變幻莫測的影子,他忽然對褲襠下的那個越來越大的洞警覺起來。如果是在當初,慧芳早就把這個洞縫補好了,但是現在,張正國身上穿的衣服褲子不管在什麼地方出現了匪夷所思的洞,也不會出人意料了。
這時的張正國不敢去正視張美鳳的雙眼。他轉身抱起了一大把的稻穗往田埂上走去,稻穗擋住了他整個面部,以此掩飾他的驚慌失措。
張美鳳望著張正國的背影詭譎一笑。
太陽已經落了山很久了,只有餘暉還支撐整個天空的亮度。那些飛倦了的鳥兒又鑽進了林子裡消失掉了。
張美鳳說:“兄弟,姐先回去做飯,你把挑子裝滿了就趕緊回來。”
張正國從喉嚨裡嗯了兩聲,又輕盈又柔軟,彷彿是從水中飄然而出的。
張美鳳笑嘻嘻地離開了。走在小路上就像走在T形臺上的模特兒。那豐碩的臀部有節奏有音韻地擺動,讓人想起了那些老式的鐘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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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向一米之遙的遠方(13)
夜幕慢慢籠罩了四溝村。全村的雞各自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堆在一起蜷縮著迎接黑夜一如既往地來臨。
張正國把裝得滿滿的挑子放到了張美鳳的院子裡。
他走進了張美鳳家的大門,屋子中央上空懸掛著一隻孤苦伶仃的燈泡,因為電壓的不穩定還在或明或暗地閃爍。昏暗的屋子並沒有因為燈泡而變得亮堂,反倒更顯得暗淡了。屋子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潮溼黴變的氣味,這股難聞的氣味不客氣地直往張正國鼻子裡面擠。
屋子的一角,一個大約四五歲的小男孩正趴在地上盡情地自樂。張正國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李二石和張美鳳的兒子李順寶。
李順寶瞅著進來了個人,立馬從地上就站了起來,直嚷嚷張麻子張麻子。李順寶喊叫地乾淨利落,他從桌子邊沿繞到張正國面前,朝著毫無防備的張正國就開始吐口水。張正國猝不及防,只是本能地向後躲閃了一小半步。口水並沒有按計劃落到張正國的身上,這使得李順寶大失所望。
但疲憊不堪的張正國十分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