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叫回來,一定是災情惡化了,而雷鳴這會兒準跟著工作組跑到一線去了,他快速地打量一圈兒周圍,發現整個村子的居民都已經撤走了,只留下幾個人在做最後的清查。顧之澤隨手抓住一個村民,在雷雨轟鳴中扯著嗓子打聽。
那村民看看顧之澤,單薄的身子裹著一件橡膠雨衣,但狂風裹挾著暴雨簡直無孔不入,顧之澤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是溼漉漉的。手裡拽著一個採訪包,用一件雨衣嚴嚴密密地裹著,那裡面有他珍愛的d60。村民抹一把滿臉的水,努力想要在暴雨中睜開眼睛,他湊近顧之澤,大聲地吼道:“村東邊,那條河要潰了……工作組……在那邊。”
顧之澤心裡猛然一揪,他知道那條河,大概有十幾米寬,平時水勢就比較急,看今天這個雨勢恐怕已經發展成洪水了。他想了一下,把採訪包放回車上,看李潤野正往身上披一件雨衣。
“你就在這兒等著吧,我過去看看。”顧之澤大聲地說,“外面雨太大了,你對這兒不熟悉,千萬別亂走。”
李潤野斜眼瞟一眼村東面的山,清冷的目光調轉回來,衝顧之澤抬抬下巴,意思是“你忙你的去,別管我。”
顧之澤無奈地囑咐一句“小心”,然後深深地吸口氣,鼓足勇氣踏了出去。暴雨如注,雨水砸在身上竟然隱隱作痛,眼前一片白霧,能見度只有幾米而已;耳邊傳來轟隆的水聲,顧之澤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河水,抑或是從山上傳來的山石滾落的聲音。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他彎下腰,頂著狂風往河邊走,每一步邁出去,鞋子都會深深陷阱泥濘裡,需要費好大力氣才能□□。風雨太大了,他甚至覺得自己都沒法呼吸,每一口氣吸進去全是水霧。
等看到工作組那十幾個人的身影時,顧之澤已經累得連抬腳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彎腰杵著膝蓋喘氣,冷不防一隻手臂伸過來,一把摟住他的腰用力一提,顧之澤藉由這點兒力道不自覺地站穩了腳。轉過頭來,李潤野專注地看著他,安靜的眼神穿透厚重的雨簾投注到他心裡。顧之澤一下子就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腰部傳來的那一點兒暖意讓他安心。
“師父?”顧之澤眨眨眼。
“走!”李潤野輕輕推他一把,簡潔有力地說,那一個字像釘子一樣釘進顧之澤心裡,狂風暴雨中——走!
雷鳴在遠處看到兩人艱難的身影不由得暴怒——這兩人是來秀恩愛的嗎,分不分的清輕重緩急,顧之澤不懂事,李潤野怎麼也這麼混蛋荒唐?所有的這些怒罵他壓在心裡,只用憤怒的目光瞪向他倆。
李潤野無奈地笑笑,這當然不是自己該出現的場合,可也不是做解釋的好場合,他只能跟顧之澤互相扶持著走過去——他們來這裡不是為了看熱鬧的。一個記者,必須站在事發第一線而不是大後方!。
顧之澤走到雷鳴身邊停下腳步,驚恐地看到河面暴漲了幾乎一倍,之前可以清晰地看到對岸,現在只剩下一片水色蒼茫。湍急洶湧的河水漫過堤堰,形成兩股,往來的武警和民兵正在奮力往河岸上堆積沙袋,。
雷鳴攥緊拳頭,憤怒地衝李潤野咆哮:“李潤野!你他媽的湊什麼熱鬧!”
李潤野深知雷鳴的暴脾氣,他奮力抹一把臉上的水,頗為認真地大吼:“你說什麼?聽不清!”
雷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從地上抓起兩件髒兮兮的救生衣胡亂地扔到那兩人身上:“站遠點兒,別往前湊!”
雷鳴拎著一個防水的相機專注地拍照,作為時政版的記者,他必須緊跟在區政府的工作組身後,隨時把政府部門應對災害的資訊傳回去。站在一個如此危險的地方,他絲毫沒有恐懼,但是轉頭看到顧之澤和李潤野後,他有點兒後悔了——早知道雨勢會迅速增大到這種程度,根本就不會把顧之澤叫來!本想給小輩增加點兒經驗和閱歷,可現在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