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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

由和動力。

這麼多天以來,每次踏出賓館他都會帶著極端的恐懼和遺憾想“如果回不來,我都沒有機會親自跟師父道別”,每次裹著一身硝煙回到賓館,他又會無比慶幸“還好,明天還有機會去大使館給師父打個電話”,雖然他一次電話也沒有打過,但是懷抱著這麼一個希望總是讓人高興的。此時,他坐在髒亂不已的房間,透過粘滿米字形膠帶的窗戶往外看去,夜空墨黑,遠處乍然閃亮的是傾瀉而下的炮彈,他對李潤野的思念洶湧而來,直至滅頂。

***

劉明遠無論如何放心不下顧之澤,於是每天抓著臺相機跟著顧之澤大街小巷地躥,美其名曰協同採訪。顧之澤當然明白大師兄為什麼要跟著自己,但他什麼都沒說也沒拒絕劉明遠的同行,有些人有些事,你可以默默放在心裡一輩子卻沒有必要宣之於口。

他們每天衝向槍聲最密集的地方,把鏡頭對準哀哀哭泣的人們。當空襲警報拉響時,所有人都往掩體跑,他們會逆著人流往街道上跑,因為只有在那裡才能更清楚地看到戰機是如何低空掠過,把巨大的死亡陰影投在魂飛魄散地百姓頭頂上的。

當炸彈在身邊炸響,不是顧之澤把劉明遠撲倒在身下就是劉明遠把顧之澤的腦袋抱進懷裡,兩個人互相用脊背替對方擋住四散亂飛的各種碎片,當一個人屏住呼吸看向取景框時,另一個人會警惕地替他觀察周圍的情況,預防隨時冒出來的冷槍和流彈。有時候,他們會碰到受傷的平民蜷縮在某個角落,於是兩個人總是把爭著把對方推到身後,搶先一步走過去攙扶那名傷者——誰也不知道那真的是一名傷員還是偽裝成傷員的自殺式襲擊者。

兩個人都知道,無論誰有了意外,李潤野都會痛苦不已,於是兩個人在安全問題上異常默契。不用任何人提醒,顧之澤每天都會把那沉甸甸的龍鱗甲穿在身上,而劉明遠穿的是鳳凰衛視標配的防彈衣,為了安全,他插了兩塊陶瓷板。

有一次,顧之澤對劉明遠說:“大師兄,我覺得太不公平了,都是跑國際新聞的,憑什麼咱倆要遭這罪啊?不行,我覺得虧了,我要報復!”

“哦,那你想怎樣?”劉明遠溫柔地笑著,看著自己的二師弟作妖。

“我得狠狠敲詐他一頓!”顧之澤揮揮拳頭,“咱們回去以後,讓他掏錢請咱倆度假去,我想去西藏,大師兄你想去哪兒?”

“我啊,”劉明遠看看天花板,臉上有嚮往的色彩,“我想去肯亞看動物大遷徙。”

顧之澤的眼角狠狠地跳了兩下,心裡絞成一團,他努力擠出一抹笑意說:“那一起去,等咱們回國以後就讓師父掏錢定機票和酒店。”

劉明遠溫柔地笑一笑:“好,等我們回去以後。”

顧之澤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從目前的形勢來看“回家”幾乎成了一個奢望。整個戰局混亂不堪,聯合國調解委員會已經連續召開了六次會議,希望能夠敦促雙方實現停火,再次回到談判桌前。對此,*武裝坦尼亞克一方倒沒什麼意見,畢竟從軍事實力上來看錫卡蘭族的實力要更為雄厚一些,如果打持久戰他們相當不利。但是顯然錫卡蘭族一方並不這麼想,他們恰恰是想用持久戰徹底拖垮坦尼亞克,讓對方再無翻身之力。於是談判陷入僵局,死傷人數每天都在增長。

這天,顧之澤和劉明遠從新聞中心出來後直接去了大使館,整個凱萊開始停水停電,賓館裡的一切通訊裝置全部停擺。中國駐卡大使提出讓新華社和鳳凰衛視的記者搬到大使館來住,至少這裡相當安全些,每天還有三個小時的電力供應,足以把稿子發回北京。對此,李潤秋高興萬分,回到凱萊就開始指揮大家收拾東西。顧之澤在整理行李時,看到當初諾瓦爾扔給他的一背囊東西,他忽然有點兒愣神——彷彿已經好幾天沒看將諾瓦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