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馳,是吧?」院長推開李月馳的手,「我聽說你和那姑娘關係很好,出了這種事,大家都難過,你心裡肯定不好受,我能理解。但是我們經過調查,已經大概決定好怎麼處理了。」
李月馳愣愣地說:「怎麼處理?」
「田小沁自殺,主要是因為承受了太大的心理壓力。你知道,你們在大悟的那批裝置出了問題……還有,我們瞭解到學院裡有些傳言,說田小沁和唐老師有不正當關係,這也是導致她心理壓力過大的原因,」院長的聲音四平八穩,彷彿是在某場學術會議上朗讀自己的論文摘要,「總的來說,田小沁是唐老師的學生,出了這些事,唐老師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學院會給與相應的懲罰。」
院長說完,手機鈴聲適時地響起。他接起電話,「嗯」了幾聲,最後叮囑道:「一定穩住家屬,賠償都好說,別鬧事……」
「走吧,」院長把手機揣進兜,「唐老師跟我去見田小沁父母,小李,你就不要管這件事了,今天你說的話——先放放,好吧?你看現在忙成一鍋粥了。」
「您先下樓,」唐國木總算站起身,笑吟吟地說,「我和小李可能有點誤會,我們聊兩句。」
院長走了。此時已經下午五點多,天色變得更加晦暗,一陣風從大開著的窗戶吹進來,吹得窗簾上下翻飛,明明是春末夏初最溫柔的風,李月馳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都被這陣風吹涼了。
他看見唐國木向他走來,唐國木穿著做工精緻的灰色襯衫,釦子一絲不苟地扣至頸下。離得近了,李月馳看見他臉上的老人斑。
他像一個鬼。是字面意思的像,真的,真的像一個鬼。
「孩子,是不是很失望?」他輕聲說,「對一切都很失望,是嗎?記不記得我們上學期講過一個專題,叫做——制度性腐敗。一個人能腐敗,不是因為他自己,不是因為某幾個人,是因為這整套制度。我現在明白告訴你,不是我一個人害死了她,是我們,這個學院,這個學校,這套制度,你懂嗎?沒必要只恨我一個。」
「其實我也很難過,真的,她是個好孩子,就是膽子太小了。我不是故意害死她——我幹嘛要害死她呢?我就希望她好好陪著我,陪到她畢業,我還能給她找個好工作呢。結果,誰能想到——唉。」
李月馳再也忍不住,掄起拳頭砸向他的臉。
咚地一聲悶響,他倒在地上,但是立刻就爬起來。
「給你臉了是不是,」唐國木疼得咧了咧嘴,面色瞬間陰沉下來,「不甘心是吧?咽不下這口氣是吧?你還打算幹什麼——拿著照片去報警,還是去找媒體?」
李月馳仍然攥著拳,手臂在顫抖:「你真該死。」
「在那之前我先和你說幾件事吧,就這一次機會,」唐國木冷笑,後退到房間的另一端,「你可以盡情舉報我,無所謂,反正就算我完蛋了,還能拖唐蘅一起完蛋。你想過沒有?唐蘅出國的推薦信是一個強姦女學生的人寫的,還有學校會要他?唐蘅跟著我做過多少專案?唐蘅可是我親侄子,哈哈,你想把事情鬧大你就鬧,最好讓全世界的學校都知道唐蘅是我親侄子!」
「還有,唐蘅不是去當明星了麼,我聽小付說,是為了留在國內和你在一起?那孩子像他爸,一根筋。你說如果他公司知道了這些事,還敢和他合作麼?哦不僅是我,還有小付,當年他爸死了,小付一個人做生意——那是很不容易的啊,沒有我幫她牽線搭橋,你以為她能做成今天這樣?你以為唐蘅用的錢是乾淨錢?反正我不介意把這些事告訴媒體。」
「唐蘅已經為你放棄了出國,你要把他的一切毀掉麼?他的學業,他的事業,他的親人……到時候他就什麼都沒有了,」唐國木起身,整了整歪斜的襯衫領子,他從李月馳身邊徑直走過,彷彿已經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