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後我收拾桌上的碗筷,把頭手裡夾著根菸,也不抽,就那麼讓煙燒著。
“把頭?把頭?”
蠟燭忽明忽暗,火苗印照在把頭側臉上,讓他看的除了皺紋外,臉上還多了一片陰影。
“雲峰,那事到現在二十一年了,當年臨漳那個村民的確叫張廣平,他還記得。”
“把頭,那這個張廣平,就是送你們辣椒醬的?”
把頭慢慢搖頭:“人是叫張廣平沒錯,但不是辣椒醬。”
“辣椒醬是我故意說的,我們當時真正吃的是豆醬,小蒜豆醬。”
是豆醬,不是豆漿,和現在超市買的豆瓣醬不一樣,把頭回憶說那種醬是醃製的,把黃豆放大缸裡放到長毛,然後在拿出來炒制。
小蒜也不是大蒜,可能很多城裡人沒吃過,小蒜是地裡一種野菜,只能吃根,沒人種,都是野生的。小蒜豆醬很鹹很香,油汪汪的,把頭回憶說好吃,現在吃的沒那個味兒了。
薛師叔記得張廣平,但把豆醬記錯成了辣椒醬,是因為時間過去太久了?
把頭沒在談這件事,我只能亂猜,畢竟我之前都沒見過薛師叔。
抽了口,將煙踩滅,把頭說:“雲峰,你和豆芽子晚點睡,我跟小賣部老闆說了,給留了門。”
“你去買袋面,在提桶油,晚點過去給阿春姐妹送過去。”
“文斌,”把頭又叫住魚哥說:“你晚上不要在東屋了,跟我去西屋一塊住,知道了沒。”
魚哥看了眼西屋方向,微微點頭。
快十一點半了,外頭很黑,沒動靜,我覺得差不多了,便晃醒了豆芽仔,讓他趕快穿鞋。
豆芽仔打了個哈欠,說肚子疼,不想動。
“你疼你...快點兒!”
“你們要去哪啊?”小萱被吵醒了,轉過頭來問。
“你還沒睡呢,我和豆芽仔去趟小賣部,買點東西,你要不要帶點什麼?”我問。
小萱整個人鑽在被窩裡,只露出來個頭。
她眨眼想了想,小聲說:“那給我帶點護膚品吧,這兩天臉乾的厲害,缺水了。”
“護膚品?我估計小賣部沒有護膚品把。”我說。
“沒有的話,隆力奇的蛇油膏也行。”小萱說。
“那行。”
我和豆芽仔穿好鞋,悄悄出了院子,輕手輕腳的帶上了門。
小賣部不遠,大概十分鐘路,我們到那兒時屋裡還亮著燈,小賣部老闆娘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嘿!還睡!”
豆芽仔大叫了聲。
“啊?”
老闆娘立馬驚醒,她看到是我們後說:“嚇我一跳,你們啊,錢付了,趕快拿走吧,面和油在凳子上。”
“謝謝你了啊大姐,這麼晚了打擾你。”我說。
“那倒沒事,就是你們不來,我晚上也得看著啊。”
“怎麼?看什麼?”
這大姐撓了撓頭說:“有小偷啊,前幾天我放在門外的兩箱炮仗沒了,是過十五賣剩下的,不知道哪個崽子偷的。”
“哦,這樣啊。”
“對了大姐,你在給我拿瓶隆力奇蛇油膏,多少錢。”
“隆力奇....沒了,賣完了。”
“大寶呢,大寶有沒有?”
她張嘴打了個哈欠,說:“沒有大寶,有鬱美淨,七毛錢一袋。”
我只能給小萱買了七毛錢的鬱美淨,不是怕花錢,是沒有,要有什麼上千塊的咱也買。
我提著油,豆芽仔扛著面。
我兩走在夜晚的鄉間小路上,去給阿春姐妹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