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善起了夜風,我們在礦下小屋裡點上蠟燭,守著蠟燭圍坐在一起。
我看著廖伯慢慢開啟了揹包。
他從包裡拿出一團泥,一個捲尺,一把刀,一張白紙,一個小瓷盒,依次排開放到了地上。
看著面前地上這些簡單的工具,我問:“廖伯,你拿這堆東西做什麼?”
廖伯笑了笑,說:“這是祖傳的秘密吃飯的手段,怎可洩露給外人,我就是不放心拿出來檢查檢查,還好,東西沒少帶。”
玉姐走之前說過,一旦廖伯來了我們需要在等。
而這一等,又是兩天。
那晚深夜時分,我們睡下後把頭是偷偷來的,他揹著小包拿著手電,一路踩著沙子,跟著那些小白旗找了過來。
那些白旗路標,不單是給廖伯領路的,還負責給把頭領路。
要知道阿拉善晚上不比白天,看不到參照物非常容易走偏,行里人都說王顯生表面上不顯山不露水,實則最是老謀深算,永遠給自己藏後手,就好比水泊梁山上的智多星吳用。
當再次見到把頭,我很激動。
但怎麼說,當時把頭給我的感覺,是他整個人高度緊張,臉色凝重,整個人的狀態就像一根繃緊的繩子。
“雲峰,芽仔,萱萱。”
把頭看了眼手機,神情凝重的開口說:“你們白旗路標做的好,讓我沒走冤枉路,如今沒時間家長裡短,我過來只有十五分鐘時間。”
“廖兄,辛苦了。”把頭點頭向廖伯施禮,廖伯頷首打了招呼。
打完招呼,把頭拉開揹包,像是捧著掌上明珠,小心翼翼從包裡端出來一個東西。
這東西套著雙層防水黑塑膠袋。
“噗通....噗通....”
氣氛緊張,我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也聽到了廖伯的喘氣聲。
小萱更是緊張的捏緊了拳頭。
在所有人注視下,把頭一點點,解開了黑塑膠袋。
袋子裡是一尊雕瓷,類瓷類陶。
雕瓷造型是一隻臥鳥,長著兩扇大翅膀,但是有人臉人手,腦袋上帶著一頂寶冠,寶冠上有處小孔,在小孔周圍刻了一圈類似卍的符號。
臥鳥人臉的開臉,眼眉低垂,嘴唇淺笑,身上有尚未完全脫落的紅彩,綠彩。
雕瓷右胳膊沒了殘了,不過還保持著單手合十狀,遠看有點搞笑,但近距離觀察過後,從其開臉的笑容上莫名的能感受到一絲悲傷,彷彿在憐憫世人,憐憫我們在場所有的人。
絕不誇大。
那一刻看著看著,我突然就想哭。
黑水城處大貨了!
這就是西夏國寶,靈武妙音鳥…
當年李現費盡心機想要帶走的就是這東西!
原版妙音鳥。
一旦這東西流出去,能賣多少錢我都不敢去想!
廖伯眼神狂熱,他慢慢伸手捧起雕瓷,靜靜的看著。
而把頭也沒有阻止,就讓他看。
看了三四分鐘,廖伯如夢初醒,深呼吸了一口。從他臉上皺起的眉頭,我能感受到他壓力很大。
廖伯輕手放下,隨後他拉開卷尺仔細量了每一處尺寸,接著很潦草的在紙上畫了一張草圖,他用小刀小心的從妙音鳥斷手處颳了一點兒粉末,放入了盒中,最後又掏出包裡的小相機拍了細節照片。
有些東西他只能靠記憶力,比如妙音鳥身上殘留礦物料彩繪的顏色面積,斷手的位置,頭頂上小洞和卍佛號.....需要留意的細節太多了。
“我沒時間了,剩下的事就拜託你了。”把頭用衣服矇住了臉,把妙音鳥小心包住放到了揹包裡。
廖伯臉色發白,猶豫的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