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下,周時亦彷彿都要將她撞進自己的心裡,從此,不再出來。
好不容易,愛一場。
卻以分離收場。
好不容易,對生活充滿了期待。
生活卻告訴他,不,你不該有期待。
只有離別,才是結局。
誰都沒有說愛。
兩人都剋制著不敢說愛。
好像,說了愛,就不能離開。
後半夜,阮蕁蕁累得昏睡了過去。
最後一晚,周時亦怎麼也睡不著。
他一個人坐在陽臺,抽了一整晚的煙。
他一邊抽菸,一邊看著床上的她。
亦幻亦真。
月亮掛在天邊,彎彎的,配合著身旁的星星,像笑臉。
好像告訴他,要笑。
他對著玻璃倒影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臉,弧度不夠,他還拿手推了推。
難看死了。
你看,
你要走了,
我連笑都不會了。
其實有說過一句話,阮蕁蕁在睡前,用很輕的聲音跟他說:“不要等我。”
他靜靜看著她,輕輕摸著她的臉,好久,才說,“好,不等你。”
阮蕁蕁閉上眼。
窗外月光殘酷。
過了一會兒,她又睜開眼,看著他,“真的不要等我。”
他點點頭,輕輕撫著她的臉,“真的不等你。”
她重新合上眼。
兩秒後,她又睜眼,“真的真的不要等我。”
這次,他只是淡淡嗯了聲。
阮蕁蕁平躺著,他靠著。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傻子。”
他看她一眼,“罵誰傻子?”
“罵你。”眼眶微熱,眼淚在眼眶打轉,她仰著頭大笑,怕眼淚流出來,“大傻子。”
周時亦側過身,微微俯下去,然後吻上她的眼睛,輕輕吮了下,“又哭?”
“瞎說,什麼時候哭過。”
她一樣嘴硬,逞強。
“別哭了,我不等你,真的不等你。”
阮蕁蕁點點頭,“結婚也別告訴我,別給我發喜帖,我不會來的。”
他頓了頓,“好。”
人伏在她身上,雙手撐在她的兩邊,從她的耳側一路吻下去。
她的雙手插。進他的頭髮裡,輕輕抓了一把,仔細摸著,“你都有白頭髮了,這幾天很累?”
他專心吻著她,“還好。”
她的手在他髮間穿梭,“你會結婚嗎?”
他頓了頓,整個人蓄勢待發,“你呢?”
阮蕁蕁想了會兒說,手指從他頭髮上一路摸下去,“會。”
周時亦用力一挺,“我也會。”
她長舒了一口氣,似是感嘆,似是滿足,“那就好。”
怎麼都不夠,這樣怎麼能夠。
做完之後,阮蕁蕁側趴著,閉著眼,好像睡著了。
周時亦起身,洗了個澡,坐在陽臺,抽了兩包煙。
她早上起來的時候,他還坐在那裡,地上滿滿都是菸頭。
她沉默,一言不發,走進衛生間,洗澡,洗臉,梳頭,換好衣服,做完這一切。
兩人好像說好了,今天不告別。
誰也不說再見。
直到她拎著行李箱,走到門口,都沒有一句再見。
不說再見。
因為,直到你離開。
我都還沒學會告別。
其實還有一句話,沒有告訴你。
在我跟你父親之間,你選擇了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