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臺附近濺滿了血,地上的血跡也是一大塊一大塊斑駁著,都已經乾涸黯淡。
他輕輕吸氣,似乎還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出事的時候沒有聽到聲音嗎?」
「沒有,一點也沒有。我姐姐連叫都沒叫過。」
沈樊成陷入沉思。
是兇手武藝特別高強,讓燕雁毫無預料地死去?還是他制住了燕雁,再將其殘忍殺害呢?
可是無論如何,他到底為什麼要殺了燕雁?而且顯然是突然起意,連兇器都是直接搶的菜刀。
簡直像個謎。
「你們最近沒有和誰發生衝突嗎?」
「沒有,真的沒有。」
「你抱柴用了多久?」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
在這一盞茶的時間裡,兇手悄無聲息地殺了燕雁,再悄無聲息地跑了個無影無蹤。
沈樊成想了一會兒,沒想出什麼結果來。
「先給你姐姐把棺合上吧。」
燕臨澤低低地嗯了一聲。
沉重的聲音迴蕩在蕭索的清白堂裡,燕雁重歸黑暗。
沈樊成說:「你知道那把菜刀放在衙門哪裡了嗎?」
燕臨澤點點頭。
「我晚上去把它偷出來看一看,興許能發現什麼別的線索。」
燕臨澤沉默片刻,道:「沈大哥,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
沈樊成在他身邊坐下。
「我不會讀書,身上功夫也就三流水平,平時貪玩偷懶,關鍵時刻又不起作用。就連姐姐無辜慘死,我都抓不到兇手。」
沈樊成道:「你抓不到兇手,只是因為這件事太特別了,你無須過分自責。」
燕臨澤坐在地上,抱緊膝蓋:「沈大哥,從今以後我就沒有親人了,我就是一個人了。」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過法,你千萬不能辜負你姐姐的期望。」
燕臨澤偏頭看著他:「沈大哥,你有父母兄弟姊妹麼?」
「我家就我一個,父母也已經死去多年。」
「你不會孤單嗎?」
沈樊成笑了笑:「你如果給自己找到事情做,就不會孤單。」
燕臨澤把頭轉回去,下巴擱在膝蓋上:「真羨慕你,沈大哥。一個人過得也很瀟灑快活。」
沈樊成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
他沒有告訴他,在這個江湖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旁人未必能窺得一二。
風從外面吹進來,吹亂了人的頭髮。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坐著,誰也沒有再說話。
沈樊成想起了很多事。
但當他再想去仔細地回憶一些細節時,卻又發現已經忘記了很多。
他還記得母親是病逝的,當時走得很平靜,也不像燕雁擔心燕臨澤一樣擔心他,因為那時候的沈樊成已經有能力獨自出去闖蕩了。但他不記得那天自己有沒有哭。母親病了很久,他對死亡早有預料。
他還記得那個很重要的人曾對他說過:「江湖是一個迷人的地方,也是一個吃人的地方。」他記得這個人教給他的一招一式,可似乎已經有點忘記了他真正的模樣。
沒有人能抵擋住時間。
如那個人,當年也曾聞名江湖,是多少初出茅廬的少年人心中的英雄,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名字已經很少被人提起。認得他的人不是老了、歸隱了就是死了。甚至連沈樊成劍法中偶然顯露出了他的痕跡,也無人發覺。
他最初注意到燕家姐弟,是因為燕臨澤的少年意氣很像當年的他。
而燕臨澤有個會持家的好姐姐,就像當年的他有個賢惠的母親。
只是燕臨澤無人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