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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人一樣適應性特強,栽上不幾年就能長成參天大樹。她不像松柏那樣矜持,一遇合適的條件便鉚足了勁的生長,俗謂“來錢快”,是莊稼人的活指望,因此也被稱為窮人的發財樹。如果她也像一些古老樹種那樣,幾十年上百年才長上幾個枝丫,莊稼人還能指望她些什麼呢?那個年代儘管不論什麼人、幹什麼事都是重精神不重物質,很多東西被當成資本主義的尾巴趕盡殺絕,但最講實在的莊稼人對梧桐樹還是情有獨鍾,在家前院後田頭地邊都儘可能給梧桐樹留下一席之地。梧桐樹能擋風,莊稼人也不怕這風那風,這不能不說是梧桐樹的萬幸,也是梧桐樹的魅力使然吧。

桐花的美麗緣於她根本的崇高與純樸。生活中人們讚美一個人往往用身材魁梧、心胸寬闊這些詞來形容,這說明梧桐早已是人們心目中理所當然的樹中之魁。春天的梧桐繁花似海,錦綸如繡,桐花謝過之後便生出了闊闊綽綽的葉,陡然濃廕庇日,像山巒一般堆綠疊翠起來。梧桐樹的主幹高大端直,十幾米幾十米都屬平常,這且不說,單就其葉之廣大坦然,亦足以令人心弛神往了。尤其是長了一二年的幼樹,樹的主人為了使這棵樹長得更快更直一些,往往抹根把已長出來的部分砍掉,或者因為其他意外的原因樹的主幹折掉了,這時從根部再發出來的新芽便一年能長出幾米十幾米高,其葉片也分外的大,如荷葉,如斗笠,大人們在田裡勞作或孩子們在太陽下戲耍,有時候還真的掰下來作為草帽戴呢。梧桐的這種經受挫折愈發愈壯的品質,或者就是鍾愛桐花的廣大勞動者的精神折射吧。言為心聲,葉是樹的語言,那一片片碩大的葉就是梧桐樹寬大內心世界的傾情流露。面對斯樹斯言,古往今來,多少文人墨客以桐為友暢談心扉,尋求心靈的寬慰。李清照“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能一個愁字了得。”晏殊“梧桐昨夜西風急,淡月朧明,好夢頻驚,何處高樓雁一聲。”溫庭筠“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別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等等。或許他們的絮語是因了梧桐的伴和成為千古絕唱,人生也從此走出了怨愛隨常的個人狹小天地。

無論是誰,任你到過南疆北國,你見到的樹中很難有像梧桐樹這樣豐富的花,這樣高大的幹,這樣廣袤的葉。

寫於2004年4月 。。

1。10 春花秋月何時了

2007年度的冬天,下了很大的雪。2008年的春天,好像一直都是冷的。

這一年,我一直都在早上長跑,因此最知道早上的溫度,知道春天的腳步。

我一直擔心去年冬天的雪今年春天的冷會把一些花草凍壞,會讓她們推遲開花吐綠的時間,沒想她們卻如約而至。

我今年首先見到的盛開的花木是櫻花,還是其它花都未開的時候,她們已是大片的滿樹皆白,率先吸引了一隊隊的人群前來駐足留影。

我慢跑在早晨的樹林間,一株站在路旁的紫葉李看見我微笑著,讓我想起“春花秋月何時了”的詩句。

南唐李後主寫這句詩的意思,是看到花好月圓想起了他過去的豪華生活,嘆息時光和世事的變遷。我想起這句詩,則是感受到一草一木生命的頑強和世事的永恆。

想從生命起源到現在,經歷了多少寒雪澇雨風狂旱猛,動物界靠著感情的維繫得以一代代繁衍下來,而這些花草是沒有感情的,卻照樣“一歲一枯榮”,她們為了什麼?是什麼責任讓她們這樣頑強地生存下來?

花草們活著並不為了什麼,也許只是外界的一些條件讓他們這樣做才成全了她們的生命,只要這些條件具備,她們就會存在下去。

她們的沒有目的的存在,讓世界美麗起來。設想要是沒有她們,只是一群行屍走肉在奔走,那世界該是什麼樣子,肯定一點趣味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