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後,我才緩慢挪動腳步,抱上兩塊蜂窩煤,開門進屋。
客廳裡燈沒有開,晦澀暗沉,秋萌萌肥碩的身體癱在沙發上,電視裡播放著黃金時段肥皂劇,詭異的冷光在她面孔上變幻,令人生厭。廚房的燈倒是開著,一葷一素的晚飯在廚房餐桌上孤零零地散發著香氣。
兩個蜂窩煤爐只點著了客廳的一個,屋子裡溫度很低。這令我有些不快,於是耗了些時間,把廚房的蜂窩煤爐也燃起來了。
看到我回來,秋萌萌一翻身坐了起來,體態滑稽,臉上是諂媚的笑:“你回來啦,餓了吧?飯剛做好,在桌子上了。”
“嗯。”我對著空氣點了點頭,開了燈。
她似乎還想跟我說點什麼,我把頭別了過去沒接茬,讓她回沙發上躺著去,自己想安靜吃飯。
她面露疑惑,勉強向上扯了扯嘴角。她不想惹我不耐煩,於是乖乖回沙發上躺著了,隨後調小了電視的聲音。
“不用,你正常看就行,不用管我。”我在餐桌旁坐下,拿起筷子。
她看著我,呆滯的眼神像個傻子。
“我說,調大聲音。”我從廚房探出頭,大聲重複道。
她手忙腳亂抓起遙控器調大了聲音,不再敢看我,視線轉回到電視的方向,胡亂調著頻道。
就這樣,她在客廳,我在廚房,度過了下班後的半小時美好時光。
我單位還有工作沒做完,早與同事們約好集體加班,於是結束晚飯後,開始準備返回單位。離開前,我還是盡了我作為丈夫的職責,給予她適當的關心,幫她衝了一杯菊花茶,放在她手邊的茶几上,旁邊還放上了紙巾。
“水裡放了菊花,天冷乾燥,你慢慢喝,潤一潤。”留下這句話,我轉身出去了。
她露出十分欣喜又感激的眼神,讓我想起我們剛開始談戀愛的那段日子,閃閃發亮。
回到單位,時間已是七點半鐘,加班的幾個人也早早到了,正在埋頭苦幹,看到我,紛紛抬頭打了個招呼。加班對於我們技術工種來說實在是家常便飯。
三四個小時之間,團隊就解決突破了兩個關鍵技術問題,大家都非常有成就感,商量著一會兒去哪吃頓夜宵。
我說趁狀態好,別出去那麼麻煩了,於是拿出自己儲物櫃裡的糕點,讓大家先湊合墊墊肚子。
休憩吃東西期間,有好事之人問我關於我老岳父選接班人的事情,我表示自己沒有心力想那些東西,把心放在高效能搞生產上,才是正經。我靠自己的實力照樣可以混得不錯,惦記著老岳父“傳位”,那算什麼本事。
大家紛紛向我投來敬佩的目光,讚歎不已。
快吃完時,夜裡十二點,辦公室的電話突然鈴催命般響了起來。
是一個離電話近的小同事去接的。話沒說到一半,他面露惶恐讓我趕緊來接電話。
我接起電話,那邊除了咆哮外,還有異常紛雜的背景音,像是周圍發生了什麼重大安全事件。
“魏然,你家著火啦!快回來!”來電話的是同一筒子樓的同事。
我原地怔了幾秒鐘,抓起圍巾奪門而出。
我家的房子是邊戶,和其他住戶之間隔著走廊,那裡也是平時放蜂窩煤的位置。
我趕到的時候,我家那戶,連同樓上、樓下,都已陷入一片火海,火苗竄出窗戶,瘋狂舔舐著夜空。
混亂的人群中,我一眼瞥見了秋萌萌的父親,他已經哭得癱倒在地,不能自已,我趕忙上前扶住他。
“爸,您別擔心,我一定把萌萌救出來!”說著,我箭步奔向一樓住戶家裡,把全身上下淋了個溼透,向火海衝去。
我知道這什麼都改變不了,高溫把走廊裡的雪都變成了蒸汽,燃燒的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