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痛!
我用力晃了晃腦袋,啊,頭痛得更劇烈了。
我又活動了一下手腳,嗯,手腳還行,都能動,除了關節有些痠痛以外,沒什麼其他異常。
還是感覺不太對,就是有哪裡不對勁。
周圍暗得出奇。也靜得出奇。
我從未有過這種體驗,這種彷彿同時失去了視覺和聽覺的體驗。
彷彿。
我用力睜大眼睛,可那種暗不曾散去,籠罩著灰色霧氣一般,阻擋了世界對我的一切反饋,那不是絕對的黑暗,是一種混沌。
我記得在哪裡看過專家對盲人世界的描述,和我感受到的差不多。為了進一步求證這個可怕的預料,我伸出手指,無限接近自己的右眼球,並保持眼皮撐開的狀態。
我的手指,慢慢靠近我的眼球。
煩躁!即便手指戳到了眼睛上,除了一點點不易察覺的痛感,我感受不到一丁點指尖的存在。我不甘心,又張開五個手指,快速地在眼前大幅度晃動。
完了,視線捕捉不到一丁點動態的東西。
嗚哇!我大聲哀嚎出來。
這哀嚎令我更加恐懼了。
我聽不見自己哀嚎的聲音,一點點都沒有。但我明明感受到了嗓子在震動。
難道我同時喪失了聽力嗎?
抱著僥倖的心,我開始拍起巴掌。
聽不見!
我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位置也距離耳朵越來越近。
還是聽不見!
於是我開始拼命扇自己的嘴巴。
痛!
但就是沒有聲音。就是沒有聲音!
我蹲下身,在黑暗又寂靜的世界中瘋狂咆哮起來。
當然,靜默地。
直到精疲力盡之時,一個同樣重要的問題擺在我的面前——這是哪?我在哪裡?周圍有人嗎?
我緩慢站起身,謹慎地向前挪動,並盡力保持體面的姿勢,甚至掩藏自己看不見這件事。
大概挪蹭了三五米遠的樣子,腳下出現了鏤空。我更加小心。
真的很怕有人看到我此刻的窘態,絕不能敗壞自己的形象。
“請問,可以幫幫我嗎?”我對著虛空大聲問,祈禱有一個好心人站在我的對面,熱情伸出援手。
可沒有人過來攙扶或觸碰我,連路過撞我一下的人都沒有。
我繼續摸索著,稍微彎了點腰,希望能抓住個支點什麼的。
終於,在腳下鏤空的位置旁邊,距離地面一米左右的位置,我摸到了扶手,心裡多少鬆了口氣。
這給了我思考的勇氣。
我醒來之前……不,在我失去意識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也許可以解決眼下最重要的問題。
我拼命回憶起來。
我是曙光面粉廠的廠長,四十二歲,大家對我都很尊敬,見面會叫我魏廠長,然後笑著點點頭。在我路過他們時,他們會加快手上的工作,看上去十分愛崗敬業。
今天早晨我如往常一樣,在單位門口的早餐店用兩屜小籠和一碗小米粥填飽肚子,邁著從容的步伐進廠、打卡,循著樹蔭往辦公樓走去。
這段記憶我都是有的。似乎在快到辦公樓的時候,記憶斷了檔。
沒錯,我記得今天豔陽高照,往辦公樓去的路上,沿路梅樹上喜鵲亂叫,叫得我心煩,我瞪了它一眼。
唉,現在我誰也瞪不了了。
我扶著扶手杵在原地,心裡一遍遍覆盤今天發生過的行程——出家門、吃早餐、進廠門、瞪喜鵲……沒錯,我沒有進辦公樓門的記憶,我是在辦公樓下不遠的地方失去意識的。
而這裡,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