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少爺半晌沒有說話,只是垂著眸子坐在那裡,几案上微微跳動著的燭光映在他完美得不似真實的面龐之上,竟有著些許幽沉的誘惑力,羅扇收回目光,帶著詢問地望向表少爺,表少爺卻正看著她笑,這笑容不同以往,彷彿是在竭力壓抑著什麼,刻意用調笑、逗趣和無謂來粉飾內心深處那幾欲噴薄而出的某種情緒。
羅扇哪裡辨識得出表少爺眼裡那麼複雜的心思呢,只是在狐疑他這副內分泌失調的樣子會不會是因為自個兒方才那些話裡有什麼地方說錯了,所以白二少爺眼下一聲不吭其實是在琢磨著扣她多少工錢?
在羅扇的惴惴中,白二少爺終於動了,起身撣了撣衣襬,卻只說了四個字:“就這樣罷。”
羅扇一愣:這四個字的意思就是……剛才她說的那通長篇大論……他全都認可了?
表少爺長長地一個深呼吸,轉頭笑著向白二少爺道:“明日一早就立刻開始罷?”
白二少爺將頭一點:“時候不早,先歇下罷,明後兩天只怕要忙得腳不沾地,我讓人去西廂給你把床鋪好……”
“不必,”表少爺一揮手打斷白二少爺的話,“這都後半夜了,甭那麼麻煩,我就在你這兒湊合到天亮好了,哥哥我這會子心裡高興,正好同你好生親熱親熱。”說著瞟了羅扇一眼——羅扇今兒個負責值夜,他可不放心在這種情形下讓白老二和她共處一室——他才不信白老二此刻的心緒像他的面癱臉一樣波瀾不生!
白二少爺也未推拒,羅扇連忙去打來熱水,伺候著兩位爺好歹洗漱了寬衣睡下,約好了卯時初刻起身,羅扇就倚到床對面窗根兒下的小榻上迷糊著,因明天的事情乃重中之重,兩位爺都未再多說什麼,很快便睡沉了,以保證明日能有充沛的精力辦事。
天還未亮羅扇就醒了,看了看架子上的漏刻,距卯時還有不到一刻的時間,輕手輕腳地起身,打好熱水,巾子、香胰子都備妥,看著時辰差不多了便走到床邊,將床帳子掀起來,定睛往床上一看:好嘛,外面大半個床都空著,只有表少爺一床被子歪七扭八地攤在那兒,表少爺整個兒地鑽進了睡在裡面的白二少爺的被窩裡,非但如此,還把人家白小曇活活擠在他和牆中間,人都快擠成個片兒了,偏白小曇同學還睡得頗實著,儘管潛意識裡不怎麼爽地微蹙著眉尖,仍然辛苦地在表少爺與牆的夾縫中睡得諸事不知,表少爺亦是渾然未覺,八爪魚似地將四肢纏在白二少爺的身上,睡相十分基蕩。
果然好基友就得一被子啊,嘰嘰嘰……羅扇猥瑣地偷笑了一陣,輕聲開口:“爺,卯時了,起床罷。”
接連喚了三四聲,兩位爺前後腳地睜開眼,白二少爺看了看近在毫釐的表少爺的臉,將頭轉過一邊:“方琮沒有要求過睡在床外側麼?”
表少爺還在迷糊,聞言只呆呆地順口答了聲“沒有”,甩著發麻的胳膊坐起身揉眼睛,白二少爺亦跟著坐起,淡淡道:“倒是苦了他了。”
直到白二少爺下了床趿上鞋子準備去洗臉,表少爺這才回過神來,氣得捶著床板子罵了兩句,一把薅住過來幫他穿衣的羅扇的手,瞪著眼睛道:“扇兒,別聽他瞎扯!我跟方琮什麼事都沒有,你信我!”
“爺說笑了!”羅扇邊口頭掩飾著邊慌忙掙扎,拼命用眼刀剜表少爺,表少爺看了眼那廂背對著身正洗臉的白二少爺,手上忽然一用力,硬是把羅扇扯到懷裡,在額頭上飛快地親了一下,這才心滿意足地放開了手。
羅扇氣得臉色鐵青,給表少爺繫腰上綬帶時狠狠地一個用力,直勒得表少爺悶聲慘哼,揉著肚子奔側室如廁去了。一時青荇青菡青蘅進得屋來一併跟著伺候,兩位爺用了早飯就立刻出了門,羅扇她們把屋子收拾了,也去伙房領了飯,飯畢沒了事幹,羅扇就一頭扎進了東耳室裡補眠去了,中間偶爾醒來,隱隱聽得青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