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帝道:“原來你還知道‘逆天行事’四個字。”
見他有意嘲弄,錦繡好笑:“我已經做過不少,如今並無大礙,多一次也無妨。”
神帝低頭繼續批閱奏摺,輕描淡寫:“此事不難,脫胎換骨,取北界靈泉一盞便好,朕答應替你跟北界王討個情,至於削籍,不過是八十一道天刑,你可速速叫她來領。”
錦繡道:“八十一道天刑,神仙也未必受得住,何況她尚未成仙。”
神帝重新抬臉看他:“你的意思,打算叫誰替她領?”
錦繡忍不住笑了:“師兄何必捉弄我。”
神帝道:“你?”
錦繡道:“除了我,還有誰受得過那些天刑。”
神帝將奏摺一推:“混帳!”
錦繡不語。
神帝起身走到他面前,冷冷道:“逆天削籍非同兒戲,天劫在即,你倒難得糊塗。”
八十一道天刑,上神上仙也難以支撐,稍有不慎便折損修為,法力淺的甚至被打回原形,何況逆天削籍,將來更不知會招來什麼禍患。
錦繡沉默半日,微笑:“二十四萬年的修行,師兄當我連這點天刑也受不起麼,上次不也沒事。”
風流段郎
走上黑白石子鋪成的小徑,似夢似真的感覺又開始蔓延,旁邊泥地上草色青青,修竹掩映,似乎比年前更蒼翠了些,雖是早春,頭頂已有不知名的花瓣簌簌落下。
紅凝心神恍惚,放慢腳步。
在別宅住了這麼久,每日都無所事事,直到除夕過去,二月裡段斐才查完各地的生意,下午車馬剛剛抵達別宅,接著便是打掃房間清點物品更衣沐浴歇息,直到傍晚,打聽著他用過晚飯,紅凝才決定過去相見,與他道謝。
“聽竹軒”的匾已經掛上,門口垂著精緻的布簾,裡面隱約傳出女人的笑聲。
兩名陌生丫鬟站在門外,見了紅凝都抿嘴笑,也不用她說明來意,其中一名丫鬟就掀開半面簾子朝裡面報了聲:“公子,先前你救的那位姑娘來謝你了。”
門內沉默半晌,才響起一個男人含笑的聲音,似恍然大悟:“是了,是當初我救回來的美人兒,快請進來。”
幾個月他就忘了這回事?紅凝笑了笑,對這位公子的脾性也有了點了解,連丫鬟都敢當面放肆取笑,可見他待下人甚寬,於是掀起簾子走進去。
房間早已不是先前空蕩蕩的模樣,桌椅小几齊全,壁間還掛了精美的畫,琴簫玉笛,每件東西都擺在該放的位置,昂貴的價格與精美的造型都顯示著主人的品位。
然而剛看清裡面的情形,紅凝就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氣,愕然。
牆邊真的擺了張竹榻!
大約是她的反應太過激烈,引得房間裡所有人都朝這邊看過來,每張臉上神色各異,奇怪的,促狹的,饒有興味的……
世間巧合事不少,那位置本來就適合擺放竹榻吧,紅凝到底是見過場面的人,發現失態,立即收起所有異色,換上禮貌的笑,同時將視線投向榻上的人,誰知這一望,心中震驚反而更多了。
手執夜光杯,他就那麼隨意地半躺在榻上,美服華冠,身上飾物卻並不多,這個人似乎天生就帶著一種富貴閒適的氣度。鬢髮如墨,雙眉間距略嫌近了點,容易造成眉頭微鎖的錯覺,憑添幾分憂鬱與清脫,挺直的鼻樑更讓人感覺到他的果斷,可那薄而有型的唇,卻噙著數不盡道不明的笑意,幾分曖昧,幾分玩味。
直到此刻紅凝才終於知道,什麼是真正的風流。
更讓她失神的,是那雙眼睛。
所有風流都在這雙眼睛,漆黑深邃不見底,乍一看滿含戲謔,可當你集中心思仔細看時,深處卻是蕭索一片。
彷彿失落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