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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他身後不遠處,一個長身玉立的翩翩少年。較之冬日,宇文憲彷彿又長高了不少。他笑望著我,雙眸清亮,這雅秀飄逸的少年,他的房中掛有一個女子的畫像,他的心中亦只有這位女子,他與他的哥哥們一樣,心中曾經有一道傷痕,輕輕,一碰就痛,卻時常在心中溫習。

我明白他們兄弟,但是,我亦知道,我並不是那道傷痕,雖然我以元靈兒的身份回到他們中間。此時,心頭卻湧上澀澀的酸意。

就在不久前,曾經還有另一個女子,莫非,你們都將她忘了嗎?

第105章:世上知儂有幾人?

昆明湖的湖心亭,鳥語啾啾,泉聲澹澹,花木依然蔥籠。一切彷彿如昔,卻少了那月下獨斟之人,斯人已然遠去!我備好一壺好酒,兩隻酒杯,酒杯內皆倒滿清酒,取其中一杯一飲而盡,另一杯輕輕灑入黃土。

一滴淚,輕輕墜落,宇文毓,我來看你來了。

宇文邕繼位後不久,即下令:國家所有大事,可先由宇文護批閱後再奏聞於他。

沒多久,又下令:大冢宰晉國公(即:宇文護)德高望重,所有文書(含皇帝詔書)皆只能稱其職位名或爵位名,不能直接稱呼其姓名。

注:詔稱:“大冢宰晉國公,親則懿昆,任當元輔,自今詔誥及百司文書,並不得稱公名。”)

自此,宇文護更加權勢熏天,不可一世,皇帝允許他佩劍上朝,朝中大事無一不干涉,以至濫用職權,殘害忠良,任用奸邪,排除異己。他的將軍府裡三日一大宴,兩日一小宴,鶯歌燕舞,杯盞交錯,說不盡的繁華奢糜。又喜好排場,肆意新增近身侍衛,數量之眾甚至超過皇帝。他的幾個兒子更是倚仗父親的權勢,驕橫撥扈,胡作非為,百姓怨聲載道,卻敢怒而不敢言。

然而,所有的這一切,宇文邕卻彷彿一概不聞不問,任其所為。

在朝中大臣面前,宇文邕待宇文護如兄長一般尊重,從無半份猜疑,只說,父親與堂哥辛苦打下的江山,我輩不過坐享其成,須得心懷感激才是。又說自己還年輕,不懂得治理國家,又無領兵打仗的經驗,諸事仍需堂哥一旁協助方才妥當。

他笑意盈盈,一片摯誠,人皆莫測其所為。

漸漸地,宇文護似乎放鬆了戒備,他將宇文邕當成碌碌無為平庸之君,以為可將其牢牢掌控於手心。自此,愈加飛揚撥扈,驕奢逸。

然而,我卻知道!

我知道,他那幾個哥哥的死,讓他的肩上擔負了更多的責任。

我知道,他是宇文泰最欣賞的兒子,沉毅、聰敏,較之幾個哥哥,他的性格果決、更能斷大事。

我更知道,他富有遠見,他有統一天下的雄心。

曾經,聽過他許下的諾言。所以,我明瞭。

彼時,他是意氣風發的少年;今日,他是龍翔九天的君王。

已經立夏了,天氣一天熱似一天。

窗外,濃蔭裡傳來聲聲蟬鳴,嘶著嗓子,浮燥至極。

我的唇邊浮出一絲譏諷,蟬,再如何聲嘶力歇,也不過只活一個夏天的光景,秋風起時,即銷聲匿跡。人無千日好,花無千日紅,譬如我手中的這枝千日紅,此時紅彤彤的怒放如燃燒之火,插在翠玉瓶中,隔了夜,次日起來一瞧,再嬌豔的紅花也一樣會萎靡。

記得《左傳》中有一篇《鄭伯克段於鄢》,講的是莊公百般縱容自己的親生弟弟,待到其罪無可赦時,再名正言順將其除去。宇文邕,如今身為帝王,亦深諳此道。

正如莊公所說,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

第106章:順華夫人 1

初夏清晨,幾隻小鳥在薔薇架上輕脆歌唱、跳躍玩耍,屋外斑駁樹影印入紗窗,屋中清潤生涼。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