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了手中的檔案。抬頭看向了何嵐清。
何嵐清發現有一雙目光正在看向自己,不敢投起頭,用眼睛偷偷瞄了一下甘菊福,見甘菊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什麼。何嵐清心頭咯噔一跳,暗道:“糟了,這小老頭每一次擺出這個表情的時候,就是他心情波動最大的時候,這句話思想有些左,他肯定準備拿這個做文章來弄死我。”
農村包圍城市的思想,是過去批判洋奴哲學的論調,那時候講土法上馬,小鐮刀戰勝機械化。曾幾何時,這個時候非常吃香,甚至建立了新中國。可是一場史無前例的十年大動亂,將這個思想打入了左傾的深淵,現在講究的是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
甘菊福是一個古板的老頭,而且還是一個在十年大動亂中受到過迫害的老頭,這種左傾的思想,他肯定不能接受。何嵐清此時內心深處,正翻江倒海,擔憂至極。
何嵐清微微抬起頭,懦懦地解釋道:“甘司長,這個……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我覺得上面說得很正……確的……”
甘菊福瞄了何嵐清一眼,依然沒有什麼表示,繼續往下面看去。報告後面附著厚厚的一疊技術資料和市場分析資料,甘菊福目前是沒有什麼時間去讀的,他把目光移向了這些技術資料和市場分析資料的摘要,從這些摘要中,也是能夠讀出一些東西的。
“何嵐清同志,你覺得這份報告怎麼樣,有沒有作用?”看完摘要,甘菊福稍微翻了翻後面那附著厚厚的一疊技術資料和市場分析資料,抬起頭,依然面無表情,向何嵐清問道。
何嵐清仔細思忖了一會兒,心有忐忑地回答道:“甘司長,我覺得這份報告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咱們國家的裝備工業水平與歐美等發達國家有差距,但是與亞非拉等地區的發展中國家想必,我們還是有優勢的。如果說,我們能夠一更低的價格在中低端與發達國家展開競爭,不見得就沒有機會。我倒是覺得,寫這份報告的人,真得有一些眼光呢!”
“嗯,你還有其他什麼見解沒有?”甘菊福那萬年寒冰的臉上,竟然露出了笑意。何嵐清看來,這個笑意,是那麼的不和諧,那麼的“猙獰”。
“沒……沒有了……”此時何嵐清是心如死灰了,這古板老頭臉上竟然露出了笑意,這可是開天荒的一次啊,何嵐清在外貿部工作了這麼多年,與甘菊福共事也有四五年了,可他從來沒有看過甘菊福笑。
如今甘菊福竟然笑了出來,何嵐清想來,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否則不可能是真摯的笑意。有的,只是他想到了整自己辦法而產生的得意洋洋。
見何嵐清吞吞吐吐,面如死灰的樣子,甘菊福再一次鬱悶了,怎麼這一次這麼配合他,表揚他,這何嵐清還一臉面如死灰的樣子啊?
甘菊福收回了笑意,再次變成了萬年寒冰的樣子,甚至有些陰沉地低吼道:“何嵐清同志,我說你是什麼態度,我表揚你,你給我擺一副死魚臉。我哪裡得罪你了,說出來,我改,行嗎?”
“呃……”這一下,何嵐清更是嚇壞了,大驚失色地說道:“甘司長,我錯了,我不應該越過您直接去找華部長,我不應該拿出帶有左傾思想的檔案,我錯了……”
“左傾思想?”甘菊福有些糊塗了,抿了抿嘴唇,甘菊福終於想到,這個何嵐清,恐怕和他的想法,相左了,甘菊福又嘆了一口氣,心底暗道:“何嵐清這個小同志,也不知道我哪裡不對,對我有很大的成見啊!我有做錯過什麼嗎?我甘菊福自認還是一個好人吧,何嵐清這同志幾次越過我去找華部長,我也沒怎麼去找她麻煩,她在背後說我壞話,我也當作沒聽見,我到底哪裡做錯了?”
甘菊福真得是一個好人,他是一個老好人,爛好人,何嵐清多次在他背後做小動作,他一直都在想辦法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