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結款會不受盤剝,順利不少,如果工程有個什麼問題,劉澤之也一定會主動出頭為自己斡旋。更重要的是重修的假山質量如何也不用自己費心擔待。再加上劉澤之退回來的那份賄款,雖然少了假山重修這部分工程,算起來也不會吃多大的虧。何況,來日方長,這條官場的線一日不斷,自會財源滾滾。
八月二十二日,重建工程正式開始的第三天。這一天恰好是倪新二十九歲的生日,他邀請了劉澤之、張克清等幾個關係比較好的朋友去一家日式餐廳吃飯,行動隊長田成羙也來捧場。六個人點了些魚生、壽司,喝了點清酒。劉澤之笑道:“日本料理最沒意思了,每樣就這麼一點點,又都清淡,看著蠻有情趣,吃起來差不多都是一個味道。”
倪新答道:“日本人對個人的享用有節制,那像我們中國,有錢的時候大魚大肉,七個盤子八個碗;沒錢的時候就啃樹皮草根。漢唐文化的精髓已經不在其發源地了……”
劉澤之沒心沒肺的接了一句:“下文我替你說了吧——子孫不肖啊。你哪來的這麼多的牢騷?我聽都聽熟了。”
倪新好脾氣的笑笑不語。幾人吃完,又欣賞了兩出日本歌舞伎的表演,走出餐廳已經快到午夜時分了。一輛車子坐不下,倪新指著左前方問道:“那是愛儷園吧?澤之,我們兩個散步過去看看工程進展。田隊長、老張,你們四個坐車回去,一會我和澤之僱黃包車。”
遠遠望去,愛儷園前停著一輛拉渣土的馬車,兩名工人正在裝車。劉澤之答道:“這麼晚了還去看什麼啊?明天再說吧。”
“走吧,散散步不也挺好。臭小子,別不識好歹,我是陪你。愛儷園的工程是你們總務處的職責所在,你們高處長不是分配由你負責監工嗎?”
“好吧好吧,那我們去吧。”
二人來到工地,由於後面兩棟樓是日軍高階軍官的公寓,怕噪音影響休息,工地晚上不敢施工。但是上海市政府又有規定,垃圾車白天不準進入市區,所以工地上僱傭了兩輛馬車每天晚上清運渣土。這處工地數量最多的建築垃圾就是棄之不用的以前的假山廢墟。一名身穿灰布坎肩、一身大汗的工人正在裝車。等倪新和劉澤之走到近處,另外一名工人不知為什麼不見了蹤跡。
劉澤之停在假山十多米遠的地方,不再往前走,似是怕工地上的塵土弄髒了皮鞋和衣著。說道:“沒看見有人過來啊?過來!叫你那,過來答話。”
現場唯一的那名工人跑了過來:“先生,對不起,燈光太暗,沒看到。您是……”
“我姓劉,是總務處的,過來看看工程進度。你們何老闆哪?”
“劉先生,您好。我們何老闆只在白天過來看看。晚上他不可能在這裡。”
倪新問道:“只有你一個人啊?”
那人答道:“還有兩個,一個值夜班的,一個是和我一起清運渣土的。”
倪新有點奇怪:“我說那,剛才遠遠看看好像不止你一個。那兩個人哪?去哪了?”
沒等那名工人回答,劉澤之笑道:“你問的真奇怪,還能去哪?人有三急。”他板了板臉,打起了官腔:“你們手腳要利索一點,不要弄出太大的聲響,影響後面兩棟樓裡大日本皇軍和家眷的休息。還有,運完渣土,這裡要打掃趕緊,潑水壓塵,這不是你們農村的場院。不能影響到白天住在公寓裡的皇軍出行。轉告何老闆,讓他有時間多來工地盯著點,給76號辦差,出了差錯,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那名工人趕緊答應。劉澤之邁著四方步踱到馬車邊上,看了看說道:“裝完車,注意遮擋,別搞得漫天灰塵,影響皇軍的起居。”
“是是,請劉先生放心。”
劉澤之轉頭對倪新說道:“這清酒喝的時候沒事,風一吹有點上頭。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