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從來都不是公平的,就算是運氣這種跟出身完全沒有關係的東西也一樣。
就在這時,薩綺也低聲說道,“弗裡德。”
“嗯?”
“塞蒙呢?”
她說的聲音很輕,像是害怕打擾到正在休息的其他人。
“……對不起。我沒有找到。”
按道理,塞蒙應該是跟海柔爾一起走的。可弗裡德安置時只看到了海柔爾,問她塞蒙在哪裡時,她也回答不出。“不知道,突然就不見了。”
“你是第一次經歷同伴死亡嗎?”羅伯特忽然問。
他的話本沒有惡意,連語氣都十分平淡。可在這種場合、這種話題下突然說出口,未免有點教育的意思。
凱瑟琳冷笑一聲,“她大概以為神眷者就是躺在床上睡覺等著別人服侍的群體。”
“真虧你有臉說得出口,事情變成這樣不就是你們的錯嗎?”弗裡德冷聲道。
“你不也是為了國王和貴族做事。與我們為敵時,你有考慮過他們做了什麼嗎?”
凱瑟琳說,“如果說阿爾貝託作祟了五年,那麼盤旋在斯特利爾上空的禿鷲可肆虐了百年不止。當錯誤廣為存在時,它就不再是錯誤。”
“我們……不過是被驅趕的狗。”
如果不去咬主人指定的人,那麼主人就會把它們開膛破肚。
“反正都是被拴上鍊子,我當然會選擇能令自己過得舒服一點的主人。”
雨……越下越大。
然後,第二天,凱瑟琳和克里韋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唯一清醒並且有能力發現的羅伯特說道,“他們大概是回阿爾貝託了。”
“你不跟他們一起走嗎?一旦被報告上去,你……”
“可能。”
羅伯特沒有多說,清晨的陽光灑在騎士身上,令其熠熠生輝。
……
“分食了神明身體的種族們,將獠牙對向自己曾經的同伴。”
“它們互相爭鬥,互相啃食。它們開啟了亂戰的時代,在那時沒有道理、沒有文化、沒有理智,只有讓自己站立到最後的力量與瘋狂。”
“然後,這些吃下神明身體的種族們也滅亡了。它們的力量順著河流而下,被來喝水的普通生物吞吃下肚。”
“屬於神明的時代終於結束,屬於人間的時代自此開始。”
晨光被車簾擋住一部分,變得朦朦朧朧。梅塔梅爾合上《創世紀》,“歷史總在不斷重演,凱因,我們又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呢?”
凱因斯一手撐在車窗邊緣,他換上了一件精緻的由領主進獻的貴族服侍。“你想太多。”
明明不是什麼好笑的答案,梅塔梅爾卻輕輕笑了起來。
馬車外的似乎是當地城鎮的領主畢恭畢敬道,“阿芙羅狄大人,已經全都準備完畢。”
“那就出發。”
“是。”
領主站在高臺上,努力揮動手臂,像是要將他對貴族的忠誠全都擠進裡面。
這一批前往安都的車隊聲勢浩大,花費了領主的大半積蓄。光是陪行的騎士隊便多達十名,更不用提為保證公爵舒適生活的普通人員了。
“畫呢?”凱因斯問。
“我留在凡賽爾了。”
——
第二卷《畫與玫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