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面具》應該是個例外吧,該作不但為讀者呈現了一場經典毒殺,還“附贈”了一篇毒殺講義,可這畢竟屬於鳳毛麟角。從這層意義上講,超過三次地使用毒殺詭計的東野圭吾,則真的是日本毒殺推理小說領域殿堂級的人物了。
擅長化用本格推理元素、推陳出新的東野,早在自己1986年正式發表的第二部作品《畢業前殺人遊戲》中就使用了毒殺詭計,其手法由於結合了茶道的雪月花之式而極盡繁複之能事。之後的一次令人印象深刻的毒殺出現在名作《白夜行》中,不管是小說還是日劇,都有著不俗的表現。接下來就要說到讀者諸君剛剛閱畢的本作了,不知道大家是否與我有著同樣的感觸,《聖女的救濟》在毒殺詭計的創新性方面的價值是空前的,它之所以是“世紀毒殺”,其根本因素就是作品在毒殺的實現手法和背後動機上都下足了功夫,從而將這一古老的本格詭計賦予了新的涵義,而使之“煥發青春”的正是東野自《宿命》以來一直刻意描摹的人性主題。正因為其中的毒殺詭計不只是徒具古典況味的“推理博物館藏品”,還觀照、探勘到了現實社會中的人類尤其是身處弱勢的女性的深層悲劇精神,《聖女的救濟》的貢獻之偉大便完全對得起我們對東野的枵腹以待了。與《雪地殺機》之顛覆“暴風雪山莊”模式的寫法相似,本作也是在末尾處方始揭開“東野流”毒殺美學的神秘面紗。作者一改古典毒殺推理較多著墨“投毒者身份”(whodunit)的習慣,很快就將兇手鎖定給讀者知道,這時困擾警方的主要是“毒殺手法”或“下毒途徑”(howdunit),而當厲害的湯川學介入其中予以勘察推理之後,卻意外地拋給我們一個“奇怪”的說法:唯一的解答卻是“虛數解”。意即“從理論上講是可行的,但從現實上來講……兇手實施過這種方法的可能性卻是無限接近於零……也就是說,其手法套路是可行的,但要實際行動的話,卻是絕對無法辦到的。”在這樣的暗示之下,內海薰的探訪詢問和草薙的另線調查最終殊途同歸,原來解明真相背後的“毒殺動機”(whydunit)才是東野設定如此詭計的主要目的,此前關於手法、途徑的討論都是為著這個頗具人性深度的動機而服務的。湯川所秉持並奉為圭臬的理性研判,在與複雜人性的交鋒中再次受挫,無怪乎他在最後感嘆道:“一般而言,兇手都是在千方百計地設法殺害他人,這一次的兇手卻正好相反,為了不去殺人而竭盡了全力。古往今來,東西南北,還從未出現過這樣的兇手……女人這種生物倒也真是有夠可怕的,竟然會想出這種毫無合理性可言,充滿了矛盾的殺人手法來。”於是,“伽利略”只能苦惱著:“人心是一門出奇深奧的科學。”
誠然,人性註定無法被理性所解構,因為一旦論理化,其結果只會剩下世間最無法簡單化的情感——愛。
女性講義與救濟學
閱畢這本《聖女的救濟》,興許最想問的是標題中的“聖女”究竟指誰吧。古今中外的大量描繪女性的文藝作品,大抵有兩種極端傾向——要麼天使,要麼魔鬼!在西方的宗教思想中,這兩種身份的最經典體現便是修女(聖女)和巫女(魔女)。
東野的推理小說系譜,一路發展下來,其本質的屬性之一,就是“女性講義”,其中呈示的是東野流的女性觀。撇開東野的一些早期本格小說不談,我們不難看出,他的作品實相雖然是一步步走向黑白幽境的人性森林,但根本上則體現為從“惡女”到“聖女”的進化。
在日本,女性的魔鬼與天使兩面,主要外化形式就是惡女(ugly…woman)和聖女(saintly…woman), 日語中,“惡女”的本意是醜陋的女性,但通常被使用的卻是其引申義項——品質邪惡、性情冷酷的女性。與柔弱的天性常態相比,具備神秘氣質的“惡女”誘惑力十足,在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