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羽杉一醒,注目望去,那秀才的目光亦正略帶迷惘地朝著她看來。兩人的視線陡一碰觸,羅羽杉不由心中一震,訝異道:“這人的眼神好冷!”
那秀才一聲不吭,雙目徐徐掃視山神廟,迷茫之色卻越發濃重。
羅羽杉淺淺一笑,說道:“小妹羅羽杉,不知公子何以身負如此重傷,可否見告?”
原來適才她檢視這秀才體內的傷勢,居然尋找不到他受傷的原因。除了體質極度虛弱,氣血匱乏散亂外,五臟六腑盡皆完好無損,渾身上下連傷痕都見不著一處。
那秀才恍若未聞,將雙目回落在羅羽杉的臉上,聲音疲倦沙啞道:“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躺在地上,是誰把我傷成了這樣?“
羅羽杉愣了愣,回答道:“這兒是鎮外的山神廟,我本想在此借宿半晚,不意見到公子重傷垂危,昏倒在供桌底下人事不醒。小妹救人心切,便沒有挪動公子。”
那秀才“哦”了聲道:“是妳救了我。”雙手撐地,徑自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羅羽杉忙伸手攙扶道:“你傷勢未愈,還是躺著別動,靜靜休養。”
那秀才身子往後面的供桌上一靠,卻立即“嘿”地一聲回彈站直,眉宇痛楚的皺了皺,探手往後腰上一摸,捏住了半枚裸露在外的金針。
羅羽杉歉然道:“這是小妹方才替公子療傷時所用的金針,還沒來得及取下。”
那秀才低聲道:“不妨!”身軀猛地一振,“嗤嗤嗤嗤”數十根金針齊齊從體內激射而出,在黑夜裡劃過一束束風馳電掣的精光,整齊劃一地釘在了頭頂的橫樑上,連插入梁內的深淺都驚人的一致。
羅羽杉微凜道:“此人身手恁的了得,傷勢復原之快更是匪夷所思。”
她揚袖上卷,收回金針,說道:“請問公子貴姓,不知是哪位世外高人的門下?”
也難怪她會有此一問,天陸仙林年青一代中的俊彥人物,羅羽杉差不多識得大半。可眼前這個年輕秀才看似落魄委頓,名不見經傳,偏生一身醇厚的功力深不可測。
前一刻尚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動彈不得,轉瞬間便能自行起身,輕描淡寫地催動真氣迫出金針,且手段之精妙輕鬆,較之天陸名家亦毫不遜色。
孰料這秀才的眉頭皺得更緊,仰面望著山神廟頂,滿面大惑不解的低語道:“我姓什麼,我為何會躺在這兒,為何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
羅羽杉一怔,安慰道:“沒關係,想是你神智尚未完全恢復,歇上一會兒就好。”
秀才對她的勸告置若罔聞,呆呆仰望上方,眼眸中緩緩露出焦灼狂亂之色,不停自言自語道:“是誰打傷了我,我又是誰,為什麼我全都忘了?”
他的語聲越來越急促暴躁,臉上泛起懾人的兇光,近乎野獸般低吼道:“我是誰,我姓什麼?誰人打傷了我,妳快告訴我,告訴我!”
秀才突然低下頭,一把抓向羅羽杉的衣襟,幽暗中俊美的臉龐顯得扭曲而猙厲,呼呼粗喘道:“妳是誰,妳為何會在這兒?”
羅羽杉驚駭之下急忙閃身避讓,暗道:“不好,莫非此人是個瘋子?”
那秀才右手抓空,身子一個趔趄險些摔倒,順手扶住桌案惡狠狠盯著羅羽杉,猶如一頭餓瘋了的兇狼,雙目發出駭人的寒光,喘息道:“快告訴我,我是誰?妳一定知道,是誰把我打成這個樣子─”
羅羽杉往後退了數步,穩住心神,說道:“閣下問我的,也正是小妹想要了解的。你何不先冷靜下來,再慢慢回憶?”
那秀才怒道:“我若想得起來,又何需問妳?妳明明清楚,為何偏不肯說?”臉上暴戾之氣更盛,蹣跚邁步朝著羅羽杉慢慢迫近。
羅羽杉已從最初的震撼中鎮定下來,和顏悅色道:“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