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得透了。
黎大豪終究不愧為一方大豪,清楚自己的目前處境後反而鎮定下來,立起身緩緩道:“阮井,想不到你的心機竟然如此深沉,能讓我毫無察覺警惕,你今天既然來了,想必什麼都準備好了,到底想怎麼樣就直說吧。”
阮井露齒獰然一笑,牙齒在燈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森森白光,後移一步,動作極是輕柔地從房外牽進一個人來:“黎先生,我特意帶她來見您,想告訴您一個好訊息。”
這個人卻是一位高高挺著一個大肚子的年輕孕婦,容顏雖俏麗,卻一臉慘白,身子不住地發著抖,驚惶恐懼得象一個被押上了刑場的死囚。
“英子。”黎大豪不禁一震,脫口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阮井沒有理會他的話,自顧又邪詭地一笑:“黎先生,黎夫人,黎少爺,恭喜你們,黎家不久又要增添一位小少爺了。”
黎家三人俱是一呆,茫然相顧。
他終於要揭開一切了,英子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
黎家要添一位小少爺?但是這個叫英子的孕婦不是阮井的女人嗎?黎夫人最先反應過來,伸手啪地重重打了黎文雄一記耳光,痛斥道:“該死的小畜生,幫里長輩的女人你也敢去玩?還弄大了肚子,小畜生,還不快給你阮井叔叔磕頭認錯。。。。。。阮井兄弟啊,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我一定會好好教訓這個小畜生為你出氣。哦,你也不要太在意啊,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千萬別為這種小事傷了大家的感情。。。。。。”
她倒也不是頭髮長見識短的糊塗蟲,明白阮井現在是越南幫不可或缺的頂樑柱,更是殺人不眨眼的終結死神,只能籠絡,不能將他激怒開罪。
黎文雄捂著火辣辣的腮幫子,莫明其妙地叫屈申辯道:“不是我,我根本就連一根手指都沒有動過她,她肚子裡的孩子怎麼可能是我的?”
“不是你?”黎夫人錯愕不已,轉又心中一喜,無比和藹真誠地向阮井送上笑臉道:“阮井兄弟,你看,我們是不是有了什麼誤會?”
“沒有誤會,黎夫人。”阮井也溫和地說,眼神卻漸轉陰獰,慢慢泛起一絲赤紅,望向木立一旁的黎大豪,桀桀笑了起來,笑聲如厲鬼夜嚎般磣人:“要做父親的是黎先生。。。。。。黎先生,怎麼了?這可是一件大喜事,您難道就一點都不覺得開心快樂嗎?”
“他。。。。。。”黎夫人可笑地張大嘴,指住黎大豪哆嗦著再吐不出一個字來。
“是啊,就是黎先生,黎夫人不相信嗎?”阮井的厲笑一斂,倏又換了一種腔調,極盡溫柔地說:“英子,以後你就是黎家的人了,不用再跟著我受苦了,你應該高興才對啊,來,笑一笑,過去跟黎夫人見禮,全家好好團聚。”
英子面如死灰,身子搖搖欲墜,越發劇烈地顫抖起來,只想冰冷可怕的地獄深淵恐怕也不及這殘酷人世間的醜惡無情,恨不能立刻死去就此一了百了。
黎大豪象一具殭屍一樣杵在當地,每一寸肌膚都似失去了知覺,腦中更象在經歷著一場極度狂亂的風暴,他隱隱地感到一陣可怖之極的恐懼襲上心頭。。。。。。
“全家大團圓,多麼溫馨感人的場面,真讓人覺得開心啊,桀桀桀桀。”阮井桀桀獰笑不止,快意地掃視著眾人,瞳孔赤色越來越深,濃烈得猶如染上了一層豔血。
阮井的身體亦亢奮得有點發抖,全身心都沉浸在一種自虐的痛苦快感之中,彷彿看見自己揹負已久,象一根根染著劇毒的鋼絲一樣絞纏著心臟的屈辱慢慢被抽拔出來,化為獰然吐狺的復仇之蛇,憤怒絞向面前的眾人。
書房裡一片死寂,只聽到阮井滿含暴戾殺意的獰笑聲越來越高亢,越來越顛狂,撕心裂肺,象無數把熾熱不齊的細刀子使勁地戳進眾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