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正常人的同理心,王姝自然希望他能節哀。但她也知道這種失去至親之人的心情,不是旁人一兩句話的勸便能安撫住的。如今她等閒不敢去前院打攪的,雖然不知道蕭衍行是不是會遷怒的性子,但小心駛得萬年船。
王姝這些日子極其安靜,出府也都是從後門偷偷溜出去。
正室梁氏的馬車是在三天後的傍晚抵達的。帶著金銀細軟和奴僕,竟然促成了一個七輛馬車的車隊。
她人還沒到呢便已經命人傳了話,要求府上所有女眷在門口迎。
這麼大的派頭,比規矩大的林氏還要傲上十倍不止。
林氏為了這事兒氣得一天沒用飯,跟炮仗似的,見誰都要炸。可她再憤怒,再不願意,人梁淑儀是正室。哪怕被剝奪了太子妃的名號,也依舊是這個後宅名正言順的女主人。
什麼叫女主人,就是這個家除了蕭衍行,她的意思最大,她的話最有份量。
王姝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人群最末位,耷拉著腦袋不言不語。
溫氏站在她旁邊,也難得的沒有冒頭。
今兒巧了,一後宅的鶯鶯燕燕,除了林氏穿得鮮豔奪目,其他人全選了最不起眼的衣裳。彷彿怕被尚未見面的主母記恨,盡力將自個兒往樸素上收拾。
在門口站了約莫一刻鐘,馬車才終於全部停穩。裝著行李細軟的貨車先不說,只見後頭的馬車下來好幾個僕婦丫頭。她們有條不紊地去到後頭取了馬凳子過來,安放到馬車的旁邊。
為首的一輛馬車最大,厚重的簾子遮得嚴嚴實實,瞧不見裡頭人影兒。
一隻白皙的手伸出來,掀起了車簾子。然後出來了兩個丫鬟和一個婆子,每個人都打扮得十分得體。一個丫鬟立在車門邊上掀著簾子,一個率先走下來伸出了胳膊,婆子撐開了傘在下面等著。而後就見兩個丫鬟攙扶著一個年輕的婦人走了下來。
婦人年紀不算大,十八九歲的樣子。
樣貌不算美,眼睛有些小,五官生得很是寡淡,但好在一張福氣的圓臉。她面上上了精緻的妝,髮髻也梳的一絲不苟。行動間步履優雅,彷彿那仕女圖上走下來的人。
不得不說,正室梁氏這麼一露面兒驚到了不少人。尤其
是城府不深的鄭氏。
她原以為大戶人家的正妻會美得像天上的仙姑,沒想到長得還不如她。光這張臉,扔到人堆裡,怕是都照不出來。因為太驚訝,一時間沒控制住竟然發出了聲。果不然,她還沒來得及捂住嘴,幾道銳利的目光就刺了過來。
“放肆!”梁氏還沒說話,她身邊舉傘的嬤嬤厲聲喝道,“誰允許你在主子跟前喧譁!跪下!”
鄭氏被她凌厲的氣勢嚇得腿一軟,撲通一聲就跪下去了。
梁氏淡淡的收回了目光,看也沒看跪在地上臉發白的鄭氏,態度高高在上。
就聽見早憋了一肚子火氣的林氏刺了一句:“主子娘娘好大的威風啊?還沒進門就罰人跪,不曉得的還以為是哪兒來的娘娘公主呢……”
梁氏臉上幾不可見地劃過一絲怒意,瞬間被壓下去。
她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高昂著下巴走過來。她個頭沒林氏高,但氣勢卻十分壓人:“我不在的這幾年,你到是越來越不成器了。”
“你!”梁氏與林氏的爭鬥自兩人還沒入府之前便有,林氏這番話倒不是為鄭氏抱不平。她純粹是瞧不慣梁氏那拿腔拿調的樣子。她梁國公府窮了個叮噹響,抱著那點祖上留下的爵位混了個清流的名號,還真那自個兒當個人物了,“梁淑儀!”
梁氏冷哼了一聲,銳利的目光掃向林氏身後的女眷。京城送來的四個人她自然是認得,後頭站著的幾個就沒見過了。此時約莫是被方才的下馬威嚇到,幾個人都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