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姝身邊學水稻雜交的各項知識,忙碌得幾年不曾歸家。家中有打算為他議親,都被他以抽不出空兒的理由給拒了。晏家素來在教養子嗣上頗為開明,並不會強求孩子順從。宴安為了事業選擇暫時擱置婚事,晏家族人雖覺得不妥,但再二思量後還是答應了。
如今婚事一拖拖到了這個年歲,宴安眼看著就要而立之年。再不論婚事,怕是孤獨終老。宴安的父母再是沉得住氣也有些慌了,接連地往江南遞信,希望他務必慎重考慮成婚一事。
宴安捏著信件,這回倒是沒有置之不理。反而拿著筆坐在窗邊發起了呆。
他先前不願成婚,說實話,事業繁忙抽不出空是理由,卻不是全部的理由。畢竟人再忙,成婚還是能擠出空兒來的。他之所以不願意,是實在看不上。
事實上,宴安年少成名,自幼便有天縱之才的美稱。長至十六七歲便已經靠才學引得皇家的矚目。哪怕他一直端著謙遜的姿態,宴安的底色其實是高傲的。他不喜庸脂俗粉,不喜沒有自我的閨閣姑娘。他希望未來他的娘子,至少在某一方面能讓他欣賞。
過去爹孃給他相看了不少人,無一女是他心中所願。說句自傲的話,娶了誰都是將就。宴安這才會下意識地逃避婚事,只因不願將自己寶貝的時日耗費在這些人身上。
他一度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會孤芳自賞。然而見了王姝以後,他才確定了自己會喜歡什麼樣的人。
他喜歡睿智的、聰慧的女子,不一定要擁有獨一無二的靈魂,但
至少性情要足夠堅韌。
這並非是他愛慕自己老師,而是透過老師,他突然明白了自己會願意與什麼樣的女子共度一生。可這樣的女子並不多見,千里挑一的,甚至是萬里挑一的。
他曾一度這麼以為,一度覺得自己就喜歡這種特立獨行的姑娘。
但不知為何,第一次見薛家那個和離的老姑娘,眼神就控制不住地追著她走。明明這個女子身上沒有他喜歡的任何特性,性情中甚至包含了所有他曾經一度嗤之以鼻的特點。
約束、拘謹、閃爍其詞、怯懦且消沉。與曾經他相看過的閨閣姑娘完全一樣,甚至還多了更不好的東西。例如嫁過人,年紀大,性情柔弱。
他卻幾次的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看到她驚慌失措會忍不住去安撫。這一切行為不受他的理智控制,且時常會在事後讓宴安後悔。但後悔不過一瞬,下一次他還會重複。宴安為此也煩惱了許久,他不太明白自己出了什麼問題,為何會做出這些奇怪的行徑。
但在意識到那薛姑娘突然冷淡於他,他便顧不上煩惱自己的異常了。
宴安是個聰明人,一直都很聰明。等拋開這奇奇怪怪的情緒和自視甚高的自尊,他意識到自己大約是對這個老姑娘一見鍾情了。與她是什麼樣子無關,與她是什麼性情也無關,與她曾經遭遇過什麼事更無關。旁人忸怩怯懦他不喜,但薛泠星忸怩怯弱就可以。
但這些複雜的情緒並不足以讓他拋開一切成見,孤注一擲地迎娶她。
宴安雖已二十九,這個年紀在男子中不算小。但這個年紀在當代的婚戀市場上,依舊是緊俏的。尤其是宴安有這等才名,是當今皇后的親傳弟子。相貌才學都是絕佳,想嫁給他的人依舊多的猶如過江之鯽。
修長的手指點在桌子上,噠噠噠的發出清脆的響聲。宴安皺著眉頭,久久拿不定主意。
“公子,可是要給家中回信?”宴安的書童是打小就跟著他的,對他的一舉一動都十分熟悉。宴安一皺眉頭,他便猜出來他的想法。
“且再等等。”雖說老師並未承認劉家的血緣,但薛姑娘確實是老師的親姐姐。
若是他想求娶,這是在忤逆人倫。
思及此,宴安的臉色驟然變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