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永州往下走,抵達江南這一路。若馬車日夜兼程的走,至少要半個月。
王姝事先了解過江南的情況,知曉這一塊地域正在戒嚴,這一路走得都十分小心。有些關卡要打點的,也一點不能含糊。出門在外,能花錢少惹事的,自然是最好。不過因為王家往江南輸送糧食的這份善舉,官府對王家車隊的查驗還是比較寬容的。
王姝靜靜地坐在馬車上,耐著性子等官差放行。
前排的官差裝模作樣地檢視了王家車隊的車廂,人就在車廂四周徘徊。此次王姝南下的隊伍不算小,除了隨行護衛,還另外裝車了整整一千石的糧食。除了這些糧食以外,還有兩大車的草藥。
林二識趣地遞過過路費,他們便痛快地放行了。
進了三月,天氣暖和得很快。尤其是南方,氣溫明顯被北方暖和多了。
有句詩句叫什麼,春風又綠江南岸。如今便是。
若不看沿途絡繹不絕的衣衫襤褸的行人。這沒有被現代化侵蝕的純原始自然風光,確實是美不勝收。王姝難得有機會離開內宅,此時卻沒有心情欣賞美景。越往南走,就越能看到更多食不果腹的百姓。被洪水沖毀的村莊,餓得皮包骨頭的婦孺孩童,每一樣都深深的烙印在王姝的心上。
但即便如此,王姝也不能在半路上慷慨解囊。飢餓和苦痛會讓人失去理智。突然放糧不會緩解現狀,只會造成混亂。屆時她怕是會到不了江南。
幽沉地吐出一口氣,王姝放下了車簾,再沒有往外看過。
馬車行進的過程比較久,出於安全考慮,王家的車隊只在白日裡趕路。夜裡要麼選個方便的地方安營紮寨,要麼尋附近的村莊借宿一宿。
王家的良田集中在揚州、杭州、蘇州。除了水田,還有一部分的桑麻林。不過總體來說,王家的桑麻養蠶不成產業,只有極少部分的桑麻林種植桑葉供自家用。王姝的許多衣物是自家蠶絲織成的。且這一批蠶是比較嬌氣的品種,吐絲量極少的。不過絲織品質量極好,外頭都沒有賣的。
此次洪水對桑樹林的不算大,畢竟桑葉長在樹上。樹木只要水退下去,不爛根,樹葉就不會有太大影響。蠶也是四月下旬才開始養,如今還沒到養蠶的季節。
這次王姝南下算是突襲,沒有提前給江南的掌櫃打過招呼。故意要打那些人一個措手不及,進城之前勢必要做好準備,且務必保證行程的隱蔽。所以早在南下之前,王姝便已經提前派了人去探路。這一路上探路的訊息不斷地傳回來,城內是什麼狀況,她早已經知曉。
朝堂的問題、官府的處理方式她無從置喙。王姝作為一個小小的商戶,有良心一點,能做的就只是對災民慷慨解囊。沒良心的話,乾脆視而不見。
時間比較趕,春耕也就那幾日。錯過了最佳時期,對這一年的糧食產量都是會有影響的。
馬車走得比較急,幾乎一路上沒怎麼歇息。為了儘快趕到下一個落腳地,王姝幾乎沒怎麼下過馬車。不
聽不看,埋頭趕路。這樣既是趕時間,也是出於全隊人的安全考慮。災民們流離失所,聽說附近已經滋生了不少為了討口飯吃不要命的流民。
為了一口吃的,殺人越貨的事件頻發。官府不管,外頭亂成一團。
王姝一直很明白一個道理。懷璧其罪。她若是半路發善心,極容易死於非命。哪怕她身旁有這一支專門的護衛隊伍,也有不敵的時候。
“儘快趕路吧。”
王姝閉著眼睛在車廂中假寐,“天黑之前趕到下一個落腳點。”
王家在江南的農田位置是比較靠南的。
趕過去,路程比預料得要久。
不過當初王程錦置辦這些農田,是充分考慮了糧食的地理位置的。好處便是這裡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