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生的氣,早在還在清河鎮時王姝就已經生完了。此時看著這一筆筆令人糟心的賬目,她除了冷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必須想辦法只盡快解決掉這些破事兒。
江南鏢局是肯定不能關的,牽扯太大。
首先,王家的大部分良田在這,糧食的產出依靠鏢局的輸送。江南位於大慶版圖的中段,起了承上啟下與聯通南北的作用。若是斷了,不僅僅江南這一片富饒的產業會受到影響,可能也斷掉了南邊產業的中轉站,於王家長遠發展來說,負面影響深遠。
但若不能處理掉這批人,王姝又咽不下這口氣。她深吸一口氣,將這口惡氣給吞下去。心道怪不得她爹的脾氣那麼冷硬。常年跟這些人打交道,脾氣能好才怪了。
“喜鵲,去稟告主子,”汪老三在外敲了幾下門,聽見裡頭動靜才道,“曹賬房來了。”
曹賬房便是蕭衍行給她的幫著王家料理產業賬目的人之一。
這段時日她一直在江南查驗、盤點商鋪的資產,審查商鋪近十年的經營狀況。她的能力自不必說,蕭衍行給的人,沒有不能耐的。各有各的長處,送過來,基本都能查到一些東西。只是江南的情況委實有些複雜了,曹賬房再有能力,半年根本料理不清。
她自打去年七八月份過來江南,發現了情況比預料的嚴重,便立馬換了查驗的方法。
商鋪裡的人見她是個弱女子,且說話輕言細語的,便不大將她放在眼裡。
曹賬房不似柳賬房那般雷厲風行,卻是個暗地裡細緻入微的。這段時日王姝所知道的訊息,有一大部分是就她查出來的。她不僅查賬,暗地裡也將江南商鋪主要人物的人際關係捋清楚。有了韓家軍的暗中支援,給了她極大的發揮空間。
關於商鋪的許多情況在信件中不能詳盡,知曉王姝過來,便立即趕過來彙報。
如今已是深夜,王姝聽說她過來了,披了件衣裳便起了身。
曹賬房人已經在會客廳等著。
這次過來手裡拿著的自然是信件中無法描述的資料。商鋪的各項資產羅列名單,近十年裡主家輸入江南商鋪的物品花名冊,以及各項公賬、私賬她能查到的賬簿資訊。
幾個月前,陳俊生兄弟二人已經被王姝的人給換下來。但新的管事能力有所不及,暫時有些青黃不接。陳家兄弟留下的爛攤子沒辦法短時間內收拾乾淨。貪墨和倒賣主家財產這些問題姑且還算不上致命,麻煩的是跟江南織造局牽扯不清。
要知道這江南織造局是官府直轄的機構,與普通的絲綢商人還不一樣。
織造的布匹直供給內務府,由內務府司禮監大太監親自管理。官職不算大,只有僅僅五品官階,卻是一般朝臣不敢輕易去碰的。司禮監大太監乃御前伺候之人,說出的話能直達聖聽。且大部分司禮監大太監與後宮寵妃脫不開干係,這銀子到底是給誰賺的,還不一定。
此時且不說,這一個能時時刻刻在皇帝耳邊說話的人,誰敢沒事招惹?
即便是皇子對上他,也得禮讓三分。
江南王家的商鋪私賬上,有大批的幫著倒賣江南織造局絲綢的賬目。這些絲綢乃是皇宮特供,等閒不能流向市井。而他們就有這等膽子倒賣皇家的東西。且這一批批賬目從多年前便有,持續了將近五年。賬目數額加起來十分巨大,足以連坐幾族。
王家的那些對不上號的爛賬、死賬也牽扯其中。幫著倒賣這些東西吃力不討好,公賬上不僅不賺反而賠了不少進去,私賬上卻是賺了個盆滿缽滿。
有道是財帛財帛,帛指的就是絲織物。古時候絲綢乃是與錢等同的東西。擅自動用皇家的絲織品,這是大罪。此事一旦爆出去,王家整個家族都要跟著玩完。
“這群混賬東西!()”忍了半天,王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