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坐,照舊送到袁夫人跟前。書衡捂著額頭淚眼汪汪,一手拉著她衣袖,甜甜糯糯叫娘:“妞妞以後再不敢了,娘就別生氣了。”“知道自己錯哪兒了?”“知道。我不該自己偷懶不去拜見忠義伯太夫人。”書衡乖乖認錯,心裡卻流出寬麵條淚:忠義伯府的老太太不僅僅是一個愛給孩子塞點心塞玩具的女版聖誕老人,還是一隻揉臉狂魔,去一次忠義伯府她的臉就要大一圈。還總喜歡拿她跟一幫孫子孫女比,有什麼好比的嘛!跟小屁孩爭寵這種事,書衡畢竟還做不來。
“還有呢?”袁夫人氣定神閒的喝茶。書衡支支吾吾的捉摸,袁夫人這才剛到家,不過換身衣裳的功夫,不會知道自己在後花園子裡頭做了什麼吧,知道嗎?不知道嗎?冷不防一抬眼就看到袁夫人正要襲上腦門的指頭,頓時舌頭一抖:“我不該跟蘭姨娘嗆聲!”袁夫人滿意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瞧她心情大好,書衡立即順杆爬,把圓圓的臉蛋蹭到袁夫人衣袖上:“娘是不知道,您今天剛一出門,那蘭姨娘就開始矯情。嫌棄我們府裡菜爛丫頭笨,什麼都比不上四叔公那裡。知道的人說她貪得無厭,不知道的人還只當母親怎樣苛待她了呢。”啪!袁夫人又一指頭戳她腦門上:“什麼姨娘,我倒不知我什麼時候在這公府裡抬了個姨娘。”書衡捂著額頭,心裡再次默流寬麵條淚:真是眼睛瞎了才瞧出她“心情大好”。
“妞妞說錯話了。”明智之選是吐舌頭賣乖。
“所以你就不顧體面的上去跟她爭了?”袁夫人捏她的總角。“她就是那你那四叔公送的禮物,報答你爹爹搭救了他那不成器的龜孫兒!滿族裡人盯著,你爹爹不得不收。不過就是被送來送去的一件東西罷了,還真敢裝大鼻子象!哼哼。”袁夫人滿臉不屑。書衡倒被那句“龜孫兒”引得想笑。滿京城裡,敢這麼罵的,除了自家母親,再找不到第二個。
“那什麼姨娘,什麼侍妾。就是些個小玩意。心情好了,就去逗一逗,心情不好,就去出出氣。”袁夫人靠在大紅金線蟒引枕上,開始教育女兒:“真讓那起子東西影響了自己,那就是你忒沒能耐。要打,自然有管事媽媽,要罵,也有丫頭婆子。你是多麼尊貴的人?別丟了身份。”
書衡恭聽教誨,心中頗為感慨。袁夫人孃家姓衛,她出身的忠義伯府世代以軍功立身,雖說是女兒身,總是面上帶笑,看起來溫柔端莊,實則凌厲果決,不減將門風度。就說這會兒,她一看書衡的模樣,知道她真的聽進去了,一揮手:“叫孔媽媽進來。”立即有丫頭去傳話,不一時,便有一個穿青衿衫子皂色羅裙的高健婦人打簾子進來請安。她面頰少肉臉盤稍長,鼻直眉挺,下頜繃得緊緊,看起來很有幾分嚴酷。書衡默默咋舌,知道蘭姨娘要倒黴了。這孔媽媽在這院子裡專管督查刑罰,被她依家法處理的人,沒有一百也有五十。
“那個什麼蘭姐的事,你知道了?”
孔媽媽恭敬的點頭:“稟夫人,我已核查清楚,那人確有毀謗公府的口聲。”
書衡摸摸鼻子,覺得孔媽媽做事真是既“客觀又公正”,不虧是袁夫人得力干將。抱怨飯菜跟毀謗公府有關係嗎?沒關係嗎?
“既然這樣,依著規矩,就賞個二十板吧。認真打。”袁夫人微笑著下了決定。屋裡的小丫頭都微微色變,只有孔媽媽一如既往的淡定。她領命起身,看了書衡一眼,又掃了一圈屋內下人,輕咳一聲道:“夫人真是公允,是怎麼錯了就怎麼罰,她衝撞了大小姐也沒有格外加量,這才叫不因私而濫刑呢。”話音一出口,屋內人面面相覷,最終都瞅準了書衡,頓時無邊落木蕭蕭下。書衡乾脆一扭頭拱到袁夫人懷裡,“別看我,跟我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