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得發抖,臉都變了色。我當然沒有把握好分寸,但是奇怪的是,他竟然那麼敏感。我就納悶別人就沒有跟他開過這樣殘忍的玩笑。”
“我倒認為更有可能跟他亂開過玩笑。這人骨子裡殘忍得很,外表卻又裝出風度不俗的模樣,我看了實在噁心。”
“得了,塞薩雷,這就太不公平了。我並不比你更喜歡他,但是把他說得更壞又有什麼用呢?他的舉止是有點做作,讓人看了生氣——我看他是被別人捧得太高了——而且他那些誇誇其談的俏皮話也著實讓人感到厭倦。可我不相信他有什麼惡意。”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是一個對一切都嗤之以鼻的人,他的內心就有點齷齪了。那天在法布里齊家中討論時,他大肆貶低羅馬的改革,好像他想對一切都要找出一個骯髒的動機。我當時感到深惡痛絕。”
瓊瑪嘆息一聲。“在這一點上,恐怕我倒是同意他的意見。”她說,“你們這些好心的人充滿了美好的希望和期待,你們總是認為如果一個心地善良的中年男士碰巧被選為教皇,一切自然都會好轉起來。他只須開啟監獄的大門,並把他的祝福賜予周圍的人,那麼我們就可以指望在三個月裡迎來至福千年。你們好像永遠都看不到即使他願意,他也不能做到撥亂反正。是原則出了差錯,而不是這個人或者那個人舉止不當。”
“什麼原則?教皇的世俗權力嗎?”
“為什麼說得那麼具體呢?這只不過是大的錯誤中的一個方面。這個原則錯在任何人都能握有別人的生殺大權。這種虛偽的關係不應存在於人與人之間。”
馬爾蒂尼舉起雙手。“好了,夫人,”他笑著說道,“你一旦這樣開始談論廢除道德論,我就不和你討論下去了。我相信你的祖先一定是英國十七世紀的平均派成員。此外,我到這兒來是為了這些稿子。”
他從口袋裡取了出來。
“另一份小冊子嗎?”
“那個叫做裡瓦雷茲的倒黴蛋昨天把這篇愚不可及的文章提交給了委員會。我知道過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就要和他爭吵起來。”
“這篇文章怎麼啦?坦率地說,塞薩雷,我認為你們有點偏見。裡瓦雷茲也許讓人感到厭煩,但是他並非愚不可及。”
“噢,我並不否認這篇文章自有精明之處,但是你最好還是讀一讀。”
這是一篇諷刺文章,它抨擊了圍繞新教皇的即位而在義大利引發的那種狂熱。就像牛虻的所有文章一樣,這篇文章筆調辛辣,刻意中傷。儘管瓊瑪厭惡文章的風格,她還是打心眼兒裡覺得這種批評是有道理的。
“我十分同意你的意見,這篇東西確實非常惡毒,”她放下稿子說道,“但是最糟糕的是他說的都是實話。”
“瓊瑪!”
“對,是這麼回事。你可以說這人是一條冷血鰻魚,但真理是在他的一邊。我們試圖勸說自己這篇文章沒有擊中要害是沒有用的——它的確擊中了要害!”
“那麼你建議我們付印它嗎?”
“嗯,那是另外一回事。我當然並不認為我們應該原封不動地付印,那會傷害每一個人,並使大家四分五裂。沒有什麼好處的。但是如果他能重寫一下,刪除人身攻擊部分,那麼我認為這也許是篇非常難得的文章。作為一篇政論文,它是很出色的。我沒有想到他的文章寫得這麼好。他說出了我們想說但卻沒有勇氣說出來的話。瞧這一段,他把義大利比作是一個醉漢,摟住正在掏他口袋的扒手的脖子,柔聲柔氣地哭泣。寫得太棒了!”
“瓊瑪!通篇文章裡就數這段最糟糕了!我討厭心懷惡意的大呼小叫,對所有的事和所有的人都是這樣!”
“我也是,但是關鍵不在這兒。裡瓦雷茲的風格讓人不敢苟同,作為一個人來說,他也不招人喜歡。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