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引見給一兩位友好的水手。”牛虻回答,“反正值得碰碰運氣。”
月底的一天,他走進她的書房,穿得不像平常那樣講究。
從他的臉上,她立即就看出他有好訊息要告訴她。
“啊,你終於來了!我開始以為你一定出了什麼事!”
“我還是認為不寫信要更安全,而且我也不能早點回來。”
“你剛到嗎?”
“對,我下了公共馬車就直接趕了回來。我過來就想告訴你一聲,那事全都辦妥了。”
“你是說貝利真的已經答應幫助嗎?”
“豈止是幫助。他把全部工作都承擔下來了——裝貨、運輸——一切事情。槍支將被藏在貨包裡,直接從英國運來。他的合夥人威廉姆斯是他的好友,此人同意負責南漢普頓那邊的啟運,貝利會設法把貨混過裡窩那的海關。所以我在那裡待了那麼長的時間。威廉姆斯剛剛動身去南漢普頓,我一直把他送到熱那亞。”
“途中討論了細節嗎?”
“對,在我暈船不那麼厲害時,我們就說個沒完。”
“你還暈船嗎?”她趕緊問道。她想起了曾有一天,她的父親帶著他們去海上游覽時,亞瑟因為暈船吃了不少苦頭。
“暈得厲害,儘管以前經常出海。但是他們在熱那亞裝船時,我們還是深談了一次。我想你認識威廉姆斯吧?他真是一個好人,可靠而又明智。貝利也是這樣的人。而且他倆都知道怎樣才能做到不走漏風聲。”
“我倒覺得貝利這樣做是有點冒險。”
“我也是這麼告訴他的,他只是面帶怒色說道:‘這與你有何相干?’這正是我所希望他說出的話。如果我在廷巴克圖見到貝利,我就會走到他跟前說:‘早晨好,英國人。’”
“但我想不出你怎樣才使他們同意的,我沒有想到威廉姆斯也會同意。”
“是啊,他先是表示強烈反對,並不是因為危險,而是因為這事‘這麼不像回事’。但是花了一點時間,我還是把他爭取過來了。現在我們就來談談具體事項吧。”
當牛虻回到他的寓所時,太陽已經落山了。盛開的日本榲桲花垂掛在花園的牆上,在落日的餘暉中顯得那麼暗淡。他摘了幾枝,把它們帶進了屋裡。當他開啟書房的門時,綺達從角落的一張椅子裡一跳而起,朝他跑過來。
“噢,費利斯,我還以為你永遠也不回來了!”
一時衝動之下,牛虻想要厲聲問她在他的書房裡幹什麼,但是轉念一想,已有三個星期沒有見到她了。於是他伸出了手,有點生硬地問道:“晚安,綺達。你好嗎?”
她揚起頭讓他親吻,但是他走了過去,好像沒有看見這個舉動。他拿過一隻花瓶,把榲桲花插了進去。就在這時,門被撞開了,那隻柯利狗闖進屋裡,激動地圍著他亂轉,興奮地叫個沒完沒了。他放下了花,彎腰拍拍那隻狗。
“呃,謝坦。老夥計,你好嗎?對,真是我。握握手吧,應該像個好狗!”
綺達的臉上露出生硬而又慍怒的表情。
“我們出去吃飯吧?”她冷冷地問道。“我在我那兒給你訂了飯,因為你寫信說你今天傍晚回來。”
他迅速轉過身來。
“非、非、非常抱歉,你就不、不該等我!我要收拾一下,馬上就過來。也、也許你不介意我把這些放進水裡吧。”
當他走進綺達的餐廳時,她正站在一扇鏡子前,把一枝榲桲花系在她的裙子上。她顯然已經拿定了主意,顯出心情愉快的樣子。她走到他跟前,手裡拿著一小束紮在一起的鮮紅色的花蕾。
“這是給你的插花,讓我把它別在你的外衣上。”
他在吃飯的時候儘量顯得和顏悅色,一直跟她閒聊著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