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哪裡攔得住他!”
張倬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旋即正色道:“事已至此,嫂子,請恕我直言,輔大哥如今在北京重病的訊息既然都已經捂不住了,這個時候又怎能攔住他們?不管他們私心如何,但長兄如父,他們趕著去照應天經地義,又怎能攔著?娘娘如今既然病重,我知道嫂子一向待娘娘好,自然是決計離不開的,可您倘若擔心輔大哥病情,自然少不得他們去。”
王夫人仍在嘆氣,張越卻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這張輗張軏都是自私的人,平日裡或許會有所串聯,但關鍵時刻那眼睛還不是都盯著英國公爵位?張輗既然去了,留下來的張軏心中自然會不忿,如此也許還能稍稍有些轉圜的餘地。可很快他就想到了一個最嚴重的問題,若是英國公張輔真的不像史書所載那麼高壽,此次若有個萬一,那該怎麼辦?
就在這當口,張倬忽然沉聲道出了一番話:“所以,嫂子既然走不開,我就算想去輗二哥也未必答應,所以我打算讓越兒跟著去一趟北京。他畢竟是晚輩。若是有嫂子一句話,輗二哥也不能攔著,也不會在意他。他雖年輕,畢竟不比尋常孩子,若有事還能設法。”
聞聽此言,王夫人自是愣了,張越也沒料到父親竟是如此主意,一時間也呆在了那兒。好半晌,王夫人方才面色猶豫地問道:“越哥兒雖能幹,可畢竟年紀還小,老二畢竟還是他二堂伯,若處處壓制,他也無計可施。況且,他今年八月還要考鄉試……”
“鄉試錯過了今次還有下一次,但輔大哥的事情若是錯過今次,也許大家後悔也來不及!”張倬斬釘截鐵地打斷了王夫人的話,又衝著張越一字一句地問道,“越兒,你自打到京城之後,你大堂伯待你如何你應當心中清楚。如今你自己說,這一趟北京你去是不去!”
“我當然去。”
張越幾乎不假思索地迸出了這麼一句話。不管怎麼說,他到京師這麼大半年,都受了張輔和王夫人頗多恩惠,兩人確確實實把他當作家裡人看待。而且還不遺餘力解決了大伯父張信的事,這就是恩;他和張斌張瑾有過沖突,二堂伯張輗也算計過他,這便是仇。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此番他無論如何都是該去的。至於什麼鄉試,反正他還年輕,三年時光自然等得!
張倬心中欣慰,見王夫人面色怔忡,他便退後一步深深行了大揖:“嫂子放心,我想輔大哥為人一向方正,侍上待下都是最好的,這老天爺也該當保佑他的!”
有了張倬的勸說和張越的表態,王夫人當下也下定了決心,隨即吩咐家中人打點行裝,又命管家挑選妥當人隨行。而張越沒什麼其他要求,頭一個就點了彭十三的將。因著彭十三本就是張輔的心腹家將之一,這要求自然輕輕巧巧就被答應了。
這一夜,各房裡都是徹夜燈火通明,尤其是芳珩院的門檻幾乎都被人踏破了。那些剛剛得到訊息的姬妾個個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巴巴地趕去見王夫人卻無一不是被訓斥了一通。於是,打聽到張越要去北京,一個個年齡不一體態各異秉性不同的女人紛紛派了心腹丫頭過來。有的送來了珍貴的首飾,有的則是送來了名貴的綢緞毛皮,有的則是直接送了金銀。所有人的心意都只有一個,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都要讓英國公張輔平平安安。
張越自然明白她們的心意,倘若張輔有親生兒子,那麼若有個萬一,她們這些庶母興許還能好好安度晚年。可如今既然沒有,翌日新主人進門,王夫人好歹還是太夫人,她們或許要被迫殉葬,或許乾脆就得一輩子受苦。別說是拿出畢生積攢的體己,就是砸鍋賣鐵,她們也都會把希望寄託在這一趟北京之行上。
這若是往日,愛熱鬧圖新鮮的秋痕看著這麼多好東西送過來,必定要好好翻檢議論一番,這會兒卻壓根沒空去看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