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99頁

在北部,這條縱向的歐亞草原地帶分別與俄羅斯中部和西伯利亞的北部大森林地帶,以及蒙古北緣和中國東北部會合。在草原地帶中部的三個地區,草原不知不覺地讓位於沙漠:河中地區的克齊爾庫姆沙漠和阿姆河以南的卡拉庫姆沙漠;包圍著塔里木盆地的塔克拉瑪幹沙漠;最後是從西南貫穿東北的大戈壁灘,它從羅布泊(戈壁灘在此與塔克拉瑪幹沙漠相接)起,到中國東北邊境上的興安嶺止。這些沙漠像癌細胞一樣吞齧著草原地帶,在有文字記載歷史以前時期它們就不斷蠶食著草原。戈壁沙漠北面是北蒙古、貝加爾湖畔的森林、鄂爾渾河和克魯倫河畔草原,南面是南蒙古、阿拉善、鄂爾多斯、察哈爾草原和熱河,這一中間位置是妨礙突厥-蒙古族帝國(無論是古代的匈奴人的帝國,還是中世紀的突厥人的帝國)倖存下來的持續因素之一。

在沙漠邊上的草原之路,給在今天稱為中國突厥斯坦的塔里木盆地的歷史帶來了決定性的轉變。這一地區擺脫了草原上的遊牧生活(儘管總是受到北方遊牧部落的威脅或控制),使商路上的這些綠洲具有都市的、商業的特徵,透過這些鏈條式排列的綠洲,這一地區形成了西方幾大定居文明即地中海世界的文明、伊朗文明和印度文明與遠東的中國文明之間的交通線。在乾涸的塔里木河南北的兩條凹形河岸上形成了兩條道路:北道經過敦煌、哈密、吐魯番、焉耆、庫車、喀什、費爾幹納盆地和河中地區;南道經過敦煌、和田、莎車、帕米爾山谷和巴克特里亞。這條纖細的雙線,交替著穿過沙漠,越過山巒;它弱似忙於越野的螞蟻爬出的婉蜒而漫長的路線,然而,它已足以使我們的地球形成一個整體,而不是彼此分離的兩個世界,足以維持中國的&ldo;蟻穴&rdo;與印歐的&ldo;蟻穴&rdo;之間的低限度的聯絡。這就是絲綢之路和朝聖之路,沿著它,進行著貿易交往和宗教傳播;沿著它,傳來了亞歷山大後繼者們的希臘藝術和來自阿富汗地區的傳播佛教的人。經過這條路,托勒密曾提到過的希臘-羅馬商人們爭著控制那些易於獲得到來自&ldo;塞裡卡&rdo;大捆絲綢的地方,中國東漢王朝的將軍們試圖與伊朗世界和羅馬帝國東部建立交往。維持這條偉大的世界商路的暢通是中國從漢代到忽必烈可汗時期的一貫原則。

然而,在這條狹窄的文明小徑以北,草原為遊牧民提供了一條完全不同的路:一條由無數條道組成的無邊無際的路,即蠻族之路。在鄂爾渾河或克魯倫河畔與巴爾喀什湖之間的地區內,浩浩蕩蕩的蠻族大軍暢通無阻,因為儘管阿爾泰山和天山北部山嘴在朝著巴爾喀什湖方向似乎已經合攏,然而實際上兩山之間在楚固恰克方向,在塔爾巴哈臺的額敏河處,空隙仍十分寬闊,裕勒都斯河、伊犁河和伊塞克湖之間朝著西北方向的空隙也很寬,來自蒙古利亞的牧馬人在這裡看到了遠方一望無際的吉爾吉斯草原和俄羅斯草原。塔爾巴哈臺、阿拉套和穆扎爾特通道上不斷有從東方草原向西方草原遷徙的遊牧民透過。在有文字記載的歷史時期以前,這種運動可能更多地是採取相反的方向,人們的印象是伊朗種(印歐種人)的遊牧民,即希臘歷史學家們稱之為斯基泰人和薩爾馬特人,伊朗碑文證實為薩加人,必定朝東北方向深入了很長的路程,到帕茲雷克和米努辛斯克地區;而另一些印歐種人在塔里木諸綠洲上定居,分佈在從喀什到庫車、焉耆和吐魯番,甚至遠至甘肅。然而,可以肯定的是從公元初年起這種流動就是從東向西進行的。在以後的中國突厥斯坦的各綠洲上不再盛行印歐方言即&ldo;東伊朗語&rdo;、庫車語或吐火羅語。相反,是匈奴人,他們以匈人一名,在南俄羅斯和匈牙利建立了前突厥帝國(匈牙利草原是俄羅斯草原的延伸部分,正像俄羅斯草原是亞洲草原的延伸部分一樣)。在匈人之後來的是阿瓦爾人,阿瓦爾人是在6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