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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洗臉又洗腳偶爾當尿壺的盆,現在兼做浴盆,裡面泡著一張黢黑的布巾。
猴子也不避嫌,就站在堂中將自己脫了個精光。
張荷掃了一眼他筋肉鼓鼓囊囊的身體,心中慶幸自己沒有與他生出衝突。
猴子的血衣團成一團,塞進灶膛引火燒掉。
他擰了帕子擦洗。
張荷留意到,猴子面上鬢毛濃密連成一片,出奇的是,身上卻半點毛髮也無。
他身上朱厭刺青表面凝結了一層血痂。
在這血色映襯下,兇獸更顯兇戾。
然而隨著血跡慢慢被擦去,猴子的身形在緩緩回縮。
待到兩盆水洗乾淨,猴子已經恢復了白日的體型。
張荷暗中觀察著,默默記下。
他心中有了一個念頭,何不細看猴子的變化和結局?
若是猴子保全了性命,那契約只是玩笑,那最好不過。
若是鍥約為真,他可看看紋身師是如何討債的,輪到自己時也好規避。
存著這樣的心,張荷邀請猴子住下,拍著胸脯保證會幫他藏匿行蹤。
兩人一起應對。
猴子被他一通糊弄,兩人的塑膠兄弟情重新建立,一時間竟比以前還要好幾分。
張荷尋來衣裳給猴子穿上,兩人一塊處理了地面和門上的血,便又像從前一樣,同住在這破舊小屋。
次日,白老大家的滅門慘案傳遍大街小巷。
這樣廣的傳播速度,全因這樁案件實在慘烈。
白老大家整間屋子,簡直像是血肉磨坊。
一家子的血泥混作幾寸高的濃漿。
便是府衙的衙役仵作,都嚇跑了幾波。
兇手自然是沒抓著的,白日起了衝突的倒黴貨商還被抓去關了半月大牢。
若不是貨商有確實不在場的證據,又願意放棄一船的財貨,說不得秋後刑場就要多一個冤死鬼。
大半月後,渾身是傷的貨商被抬出源寧府衙大牢,而張荷卻是偷摸揣了一包驢肉回到家中。
開門看見猴子賊眉鼠眼攀在牆垣看隔壁寡婦。
在外打聽訊息,心中煩躁的張荷急忙合上門,壓低了聲音道:“不是叫你不要露出行藏嗎?”
這死猢猻,死到臨頭還想著那檔子事。
猴子心中不悅。
他早前藉著刺青起勢,過了一段花天酒地的日子,現在驟然素下來,火氣大得很。
看他不高興,臉上凶神惡煞,張荷眼角跳了跳,掏出懷裡驢肉:“來吃東西。”
兩人對坐,吃了那包驢肉。
猴子沒有吃飽,看張荷一片一片和他分食,心中不悅:“張老大,你說那契約會不會是假的?”
張荷舔了舔油膩的手指,若有所思。
半個多月風平浪靜的日子,讓他也有些犯嘀咕。
“再藏一段時間吧。”張荷說道。
未料,兩人說話隔日,便生了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