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聞言,近前答曰:“師父啊,你只月sè光華,心懷故里,更不月中之意,乃先天法象之規繩也。月至三十日,陽魂之金散盡,yīn魄之水盈輪,故純黑而無光,乃曰晦。此時與日相交,在晦朔兩日之間,感陽光而有孕。至初三日一陽現,初八日二陽生,魄中魂半,其平如繩,故曰上弦。至今十五日,三陽備足,是以團圓,故曰望。至十六日一yīn生,二十二日二yīn生,此時魂中魄半,其平如繩,故曰下弦。至三十日三yīn備足,亦當晦。此乃先天採煉之意。我等若能溫養二八,九九成功,那時節,見佛容易,返故田亦易也。”詩曰:前弦之後後弦前,藥味平平氣象全。採得歸來爐裡煉,志心功果即西天。
那長老聽說,一時解悟,明徹真言,滿心歡喜,稱謝了悟空。沙僧在旁笑道:師兄此言雖當,只說的是弦前屬陽,弦後屬yīn,yīn中陽半,得水之金;更不道:
水火相攙各有緣,全憑土母配如然。三家同會無爭競,水在長江月在天。
那長老聞得,亦開茅塞。正是理明一竅通千竅,說破無生即是仙。八戒上前扯住長老道:師父,莫聽亂講,誤了睡覺。這月啊:
缺之不久又團圓,似我生來不十全。吃飯嫌我肚子大,拿碗又說有粘涎。
他都伶俐修來福,我自痴愚積下緣。我說你取經還滿三途業,擺尾搖頭直上天
三藏道:“也罷,徒弟們走路辛苦,先去睡下,等我把這卷經來唸一念。”行者道:“師父差了,你自幼出家,做了和尚,小時的**,那本不熟?卻又領了唐王旨意,上西天見佛,求取大乘真典。如今功未完成,佛未得見,經未曾取,你念的是那捲經兒?”三藏道:“我自出長安,朝朝跋涉,日日奔bō,小時的**恐怕生了。幸今夜得閒,等我溫習溫習。”行者道:“既這等說,我們先去睡也。”他三人各往一張藤cuáng上睡下。長老掩上禪堂門,高剔銀缸,鋪開經本,默默看念。正是那:樓頭初鼓人煙靜,野浦漁舟火滅時。
卻說三藏坐於寶林寺禪堂中,燈下念一會《梁皇水懺》,看一會《孔雀真經》,只坐到三更時候,卻才把經本包在囊裡,正yù起身去睡,只聽得門外撲剌剌一聲響亮,淅零零刮陣狂風。那長老恐吹滅了燈,慌忙將褊衫袖子遮住,又見那燈或明或暗,便覺有些心驚膽戰。此時又睏倦上來,伏在經案上盹睡,雖是閤眼朦朧,卻還心中明白,耳內嚶嚶聽著那窗**風颯颯。好風,真個那——
淅淅瀟瀟,飄飄dàngdàng。淅淅瀟瀟飛落葉,飄飄dàngdàng卷浮雲。滿天星斗皆昏昧,遍地塵沙盡灑紛。一陣家猛,一陣家純。純時松竹敲清韻,猛處江湖bō浪渾。颳得那山鳥難棲聲哽哽,海魚不定跳噴噴。東西館閣門窗脫,前後房廊神鬼倉。佛殿uā瓶吹墮地,琉璃搖落慧燈昏。香爐尚倒香灰迸,燭架歪斜燭焰橫。幢幡寶蓋都搖拆,鐘鼓樓臺撼動根。
那長老昏夢中聽著風聲一時過處,又聞得禪堂外,隱隱的叫一聲:“師父”忽抬頭夢中觀看,門外站著一條漢子,渾身上下,水淋淋的,眼中垂淚,口裡不住叫:“師父,師父”三藏欠身道:“你莫是魍魎妖魅,神怪邪魔,至夜深時來此戲我?我卻不是那貪yù貪嗔之類。我本是個光明正大之僧,奉東土大唐旨意,上西天拜佛求經者。我手下有三個徒弟,都是降龍伏虎之英豪,掃怪除魔之壯士。他若見了你,碎屍粉骨,化作微塵。此是我大慈悲之意,方便之心。你趁早兒潛身遠遁,莫上我的禪門來。”那人倚定禪堂道:“師父,我不是妖魔鬼怪,亦不是魍魎邪神。”三藏道:“你既不是此類,卻深夜來此何為?”那人道:“師父,你舍眼看我一看。”長老果仔細定睛看處,呀只見他——
頭戴一頂沖天冠,腰束一條碧玉帶,身穿一領飛龍舞鳳赭黃袍,足踏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