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猜到京中。出事,吩咐過不許讓宋與泓知道;可如果十一死在路上,遵不遵循她的話似乎並沒有太大意義。
如果可以抉擇,秦南當然選擇傳訊給宋與泓,以期能救下她。
宋與泓這才曉得十一原先竟有意相瞞,低低道:&ldo;傻。子!本就因我而起,一切自當由我承擔。若是害了你,我必定一世難安,活著都沒意思,何況其他身外之事?&rdo;
十一也不跟他糾纏此事,黯淡的眸光平靜地掃過他,毫無血色的唇居然輕輕向上一牽,居然是一個坦然的笑容。
她道:&ldo;嗯,你來了,也瞧見我了……如果有藥,留下;如果有好大夫,領來。至於你自己,回京吧!&rdo;
宋與泓並未提起京中有何動作,見十一這模樣,便是再艱險,只怕也是不肯說的。
可十一用腳趾頭都想得出他目前處境有些不大妙。
他與施家面和心不和已久,只是他是名正言順的大楚皇子,並且是唯一的皇子,施銘遠對他無可奈何,但為日後計,必定不會讓宋與泓輕易承繼皇位;楚帝本是宋與泓最大的後盾,如今正病得人事不知,雲皇后卻素來有自己的主張。
若是十一在京中,以鳳衛之力,加上她對帝後的影響力,不啻可以成為宋與泓的最佳助力;可十一眼前這情形,能活著踏入京城都艱難……
還有,悄無聲息回京的韓天遙。
在他認定宋與泓才是他的仇人後,先前宋與泓對他所有的扶持和提攜,如今都已成為宋與泓順利繼位的阻力。向十一下手,只是他行動的第一步而已。
見她為自己考慮,宋與泓愈加心酸,捏了捏十一幾乎瘦幹了的手腕,低低道:&ldo;嗯,我回京。跟你一起回京。&rdo;
十一慍怒,本來黯淡的眼神便因那怒意顯出些微神采。
宋與泓卻靜靜一笑,說道:&ldo;陪著你雖慢了些,卻也慢不了多少。既然已經出京,便不在乎緩上半日再回去。&rdo;
他取出幾樣藥丸,讓秦南撿出其中兩樣餵十一服下,說道:&ldo;京裡的大夫一時半會兒到不了,我已讓塗風悄悄去找了兩名擅於療毒的,先行出京等在毓秀小榭,我連夜帶你趕去,明天便能見到他們了……這藥是我出門時匆匆預備的,應該有點兒用。待你精神好些,咱們好趕路。&rdo;
十一待要推阻,料他是不肯的,遂服了藥,倚在他懷中喘息片刻,胃間已開始陣陣抽。搐。秦南連忙找到唾盂時,十一已嗆咳著將藥盡數嘔吐出來,勉強積聚的一點精神便又渙散開去。
宋與泓驚怒地安撫她時,秦南啞著嗓子低低道:&ldo;郡主這症狀越發重了……算來這兩日幾乎粒米未進。可恨……郡主一向待他不薄,怎忍向她用這般狠烈的劇毒……&rdo;
宋與泓拭著十一唇邊的藥汁,咬牙道:&ldo;我……知道了!&rdo;
痛苦之下,十一意識已漸漸遊離,聞言勉強地說道:&ldo;泓,不宜與韓天遙相爭,儘量……解開讎隙。總要以大楚為重,權當……我當年便已……便已……&rdo;
她的濃睫在蒼白如紙的面容上顯得愈加黑如墨染,只是顫動之際,已有一滴兩滴的水珠沁出,那睫便像被風雨侵透的垂死黑蝶之翼,忽然便那麼明晰地讓人感覺到,這個曾經張揚艷烈、剛硬更勝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