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子之下,什麼案子都能解決,很簡單的道理。
耐著性子,齊進思又問了幾句,可楊家大姐卻始終不肯承認她殺了丈夫,旁邊的楊哲也壯著膽子為女兒辯解,可他一說話,李福就要怒火中燒的和他大吵,吵得齊進思腦袋都疼。
再也沒有耐心了,齊進思從籤筒當中抽出一支火籤,往地上一扔,喝道:“不動大刑,諒你也不招。左右,上……上夾棍!”
當值的差役頭目看了眼齊進思,心想:“真是要致仕的人了,只圖速速結案,竟然直接就動用大刑,他就不怕屈打成招?嗯,對了,他是不怕的,反正要回家養老了,這案子再有什麼蹊蹺,也找不到他的頭上。”
撿起火籤,差役頭目衝手下喝道:“用刑!”
左右上來四個差役,兩個按住楊家大姐,兩人拿著刑具,便給楊家大姐上了夾棍!
他們用的夾棍不是那種夾大腿的,而是夾手指的,刑具是用繩子穿著的五根小木棍,套著手指,用力收緊,會產生巨痛,是專門給婦人用的刑具。
差役們收緊繩子,楊家大姐直疼得冷汗直冒,可她性子卻也倔強,雖十指連心,巨痛難當,可她卻是不肯叫喊,牙齒咬住下唇,竟咬得出血!
齊進思啪地又一拍驚堂木,喝道:“還不速速招來,免受此皮肉之苦!”
楊家大姐一口氣鬆開,她叫道:“小婦人……冤枉!”
她的兩個兒子也大哭起來,叫道:“大老爺,我娘是不會殺害我爹的,她可能真是冤枉的,還請大老爺不要用刑了!”
李家老夫妻也都心驚肉跳,看兒媳受刑,也都想起她平日的好來,這媳婦長年如一日的侍奉他們,從無半點怠慢,確實是個好兒媳,可兒子暴死,卻只和她有關,難不成還放過她嗎?這是他們無論如何不能鬆口的!
楊哲老夫妻也都淚流滿面,哭著求情,都說自己女兒絕非殘忍之人,豈能害了自己的丈夫,害了丈夫,對她又有什麼好處呢?
齊進思心中暗道:“真是刁婦,到了這時候竟然還不招!”
差役頭目走到桌子前,趴著身子,小聲道:“齊大人,夾棍可不能多用,時間再長點兒,把犯婦的手指夾斷了,萬一她真是被冤枉的,以後可怎麼生活,日後她要是找上官述苦……”
齊進思臉上肌肉一抽抽,心道:“我只怕案子不結,誰管她日後述苦,那時我早走人了,就算有麻煩,也是下任法曹的事!”
心裡這麼想,嘴上可不能這麼說!齊進思點了點頭,道:“去了夾棍,改用板子吧,先打她四十大板!”
差役頭目臉上的肌肉也是一抽抽,直罵齊進思混蛋,這不是要打死這婦人麼!齊進思是官,家不在本地,致仕之後可以回老家,可他們這些小吏卻是本鄉本土的,萬一這案子以後被翻,齊老混蛋回家了找不著人了,可他們這些當差役的卻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齊進思是為了他自己著想,可差役頭目也得為自己著想啊,這天底下沒有不為自己著想的人,那就得出點兒主意,供齊大人參考了!
差役頭目壓低聲音,小聲道:“齊大人,這案子難結,以後怕有反覆,小的也知道這點。可這案子說起來,算是李家的私事,所謂民不舉官不究,只要讓他們撤了狀子,這案子不就沒了麼,麻煩自然也就沒了!”
齊進思瞪了差役頭目一眼,也小聲道:“可他們豈能撤了狀子!你也不想想,他們敢越級告到這裡來,萬一再越級告到林州去,本官豈不是……那不更麻煩麼!”
他還有三個月才致仕呢,這期間萬一出了麻煩,正常致仕變成了被撤職,那豈不糟糕,正常致仕的官員,兒孫是可以受蔭庇的,被罷了官的官員,兒孫還能受個屁的蔭庇,難不成為了一個案子,壞了他兒孫的前程,他有那麼大公無私麼!